可知,实是自上午起,来到军营要见这杨辰纲到现在,被晾了大半天的人,是李君羡。
薄唇微抿,李君羡冷笑颔首,身边的近卫出去通传,“请。”
“李将军,实在是那边脱不开身,属下来迟,还请将军万勿怪罪啊。”杨都尉一进门就是一个大礼,李君羡起身下榻亲自把他扶起来,态度十分和蔼,“杨都尉请起,怪也要怪本将来访太过贸然,对了,华山那边如何了?”
“回禀将军,不好办,不好办啊!”杨辰纲请了李君羡上座,看了一眼一动也没动的酒菜,忙亲自斟酒上奉,“将军的意思,属下都明白了,可是被那华山女贼捉上山去的那些百姓,还真不好说是无辜流民,还是聚众的贼匪……”
李君羡不接那酒,脸上的笑容少了三分,“什么意思?”
“属下可什么意思也没有,属下就是想来问问,将军的意思。”
“杨都尉,像你这样的聪明人,不应该吧?”
“属下愚笨,还请将军明示。”
李君羡蹙眉,心中不禁对那位持有九龙佩的大人十分愤慨,神龙见首不见尾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却将这些棘手的问题扔给他,华山上的山民,就是肉,肥的流油的功劳,到了这些人的嘴边,岂是那般轻易就能夺出来的,“本将来到蒲州也有几日了,曹云,让你去查的事情如何了?”
曹云出列,“启禀将军,属下在蒲州城打探了一遍,那华山女贼恶行累累,自从来到华山以后,便偶有掳走蒲州城周边的百姓的事发生,后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外地来的流民等等,常有失踪者,皆都是误入华山后被那女贼掳走的。”
“那些被掳走的百姓,可有为虎作伥者?”
“启禀将军,并没有,坊间传言,那些百姓都被关起来被华山女贼修炼魔功了。”
“原来如此,杨都尉,你离着换防也快了吧?”李君羡似笑非笑的看着杨辰纲,后者还是满面笑容的坐着,“回禀将军,属下还有半年就要换防,不过,这位兄弟可能没打听齐全,我们驻军早已配合蒲州官衙出动多次围捕那名女贼,皆是未果,这一次,也是布局许久之后的雷霆出击,才也不过抓住了一部分,这些人已经招供,是自愿上山投靠那女贼的。”
说到这里,杨辰纲从怀里掏出一份墨迹新干的供词,呈给李君羡,上面密密麻麻的签着人名按着手印,李君羡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杨辰纲拖延了大半天,原来是干这个去了。
“杨都尉,有心了……”
“不敢当,这是属下份内的事情。”
李君羡啪的一声合上供状,脸色沉了下来,杨辰纲笑眯眯的丝毫不为所动,两个人目光相交,刀光剑影,此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李君羡向着曹云一抬下巴,曹云立刻出去打探,很快回来,看了一眼尚且巍然不动坐着的杨辰纲,“回禀将军,走水了!”
杨都尉一听走水,坐不住了,匆匆向着李君羡一礼就掀开帐帘走出来,就听得喊声越来越大,“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军营最重要,守护最森严的除了帅帐就是粮草兵器所在之地,严禁明火,杨都尉并未听见有外敌偷袭的示警,他豁然回头,瞪着跟出来李君羡。
李君羡望着西北角眨眼间已经冲天的火光,脸色大变,本以为杨都尉为了脱身的诡计,可眼下却也顾不得计较到底怎么回事了,怒喝杨都尉,“愣着做什么,还不救火,九龙卫全体听令,救火!”
“将军,万万不可,若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岂不是正中下怀,属下觉得需留下二十人护卫将军!”
李君羡再看那火势,“留下十人,立刻救火!”
杨都尉冷笑,路上抢了一匹马,直奔粮仓而去,半路上听见身后轰隆隆的马蹄声,愕然回头,没想到那些禁军竟然真的前来,且一路速度都超过他而去。
“都尉来了!”
兵士们高呼,等着他拿个主意,杨都尉看着和自己的兵一样,悍不畏死的往火场里冲的禁军,再看已经烧到倾倒的粮仓,只觉得眼前一黑摔下马去。
有属下就在近前,一把扶住他惊呼,“都尉!”
杨都尉张了张嘴,他的眼一直看着那片粮仓,终于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声音来,“传我的命令,让他们……都撤出来……”
“都尉!”
“传令!”杨都尉心中悲凉,这粮仓已经没得救了,在救下去,也只会平添伤亡,罢了,罢了,这都是命啊……
李君羡不肯回营帐,坚持在外面看那火势,“这一把火,烧的可不仅是粮食,开了春,老百姓的日子又要难挨了……”
驻守军的军粮,都是守地周边的百姓赋税供给,曹云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气,也知道劝不动他,便带着人站在外面警戒。
突然,一声响箭声传来,嗖的一下等不及守卫反应就射进了李君羡脚尖前两指处,颤巍巍的不住震动。
“有刺客。保护将军!”
李君羡拔刀戒备,半晌儿周围再也没有半点动静,突然一阵马儿的嘶鸣声传来,他回头去看,一匹马冲着他就疾驰而来。
曹云等人挥刀相向,不等那马靠近,一刀看向马脖子,猩红温热的血,溅了大家一头一脸。
此后,再无事情发生,李君羡盯着插在地下的羽箭,借着火光,把他拔了出来,箭后插着的是一张旧布,可上面的文字和话,却让人如遭雷劈。
隐太子余孽害我!
……
“都尉大人,守粮仓的兵士都被迷药放倒了,刚刚找到,属下从他们身上翻出来这个东西!”
杨都尉一展那布,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睚眦图腾,隐太子余孽害我……
他垂目,眼角渗出两行泪水。
大势已去,一直呆呆的坐着看着火势从也好,若是自己不在其位,那些人也就不会叮着他不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