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只是匆匆一瞥,又是夜晚,视线差得很,李豫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因此才偷偷跟上了那道身影,直到亲眼看见人进了那间寝舍,才敢确定,那个人就是蒋丞!
方才看到的那张脸,还有那个背影,分明就是个女子的模样。
难不成,这个蒋丞竟然是女扮男装!
这想法实在有些荒唐,因为李豫心中清楚,麗山书院的每一个学子,身份都是透明的,进入书院的时候除了要通过必要的考试,也是要经过身体检查的,就算是贵族子弟,也不能避免。
据他所知,这个蒋丞自称是商户之子,按说他这种身份不算有权势的,检查的自然应该更加严格,几乎不存在能够做假的可能。
不然的话,是他看花了眼?
李豫皱起眉头,盯着那扇门看了许久,方才转身离开。
隔天上课前,李豫早早便坐在了座位上,手捧着一本书神色淡漠,直到江映水和楼崇山结伴走进来的时候,他才抬头看了过去。
几乎是李豫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江映水便察觉到了,她下意识看了过去,正好对上李豫的视线。
不知怎的,江映水觉得,这种眼神和从前不太一样,好像掺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似乎还藏着一抹探究。
她皱了皱眉,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这个李豫从前有时候也会打量他,江映水便也没有多想,尽力忽视掉那种奇怪的感觉。
见到江映水不理会自己的打量,李豫挑眉一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面色露出几分玩味。
只是距离上课还有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学子们三三两两的聊着天,大多都是在讨论过几日端午节的事情。
江映水也是听到这些人的议论,才知道,端午节这几天,经常除了会举办盛大的龙舟比赛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活动。
尤其是端午节当天晚上,城中会取消宵禁,那些小摊和铺子会一直营业到天明,到时街上会相当热闹。
江映水作为一个现代人,还不曾体验过古代节日的气氛,因此便有些好奇,只叹书院有明确的规定作息时间,便是她想去逛那夜市,也是没有机会。
不曾想,楼崇山听她在那摇头叹息,问明了原因以后,当即便笑道:“昨日马兄同我说起,端午节书院会放假两日,等到那龙舟比赛结束以后,大家便可以各自活动了。”
“真的?”江映水一脸惊喜,没想到书院的规定竟如此人性化。
见她一脸惊喜的模样,楼崇山面上却是带着几分期待的激动之色,神秘兮兮的朝她凑近了几分,“阿丞,每年端午节,那西街都会举行斗草的活动,等到那龙舟比赛结束以后,你我二人一起去凑凑热闹,如何?”
江映水还是第一次听说“斗草”,不由得有些好奇,这“斗草”是什么活动?
见她眼神中满是疑惑,楼崇山干脆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所谓的斗草,其实就是民间一种十分风靡的玩法,尤其是在端午节的时候,大家都很热衷于这种游戏。
这斗草也分“文斗”和“武斗”,所谓文斗,大多是一些闺阁女子或者文人雅士更偏好的玩法,便是一群人同去采摘花草,互相比较谁采的花草种类最多,再看谁能说出花草的名字、习性等等。
这种比试倒是带着几分学习交流的味道,江映水倒是有些感兴趣,觉得这种游戏不仅有意思,还能从中学到东西,倒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方式。
不过,她怎么看也觉得,楼崇山不像是会对这种玩法感兴趣的人,所以他期待的,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武斗”了吧?
果然,楼崇山一说到这“武斗”,语气中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只说到时会有多热闹,比试多激烈,等等。
江映水原来有些好奇这“武斗”到底是什么玩法,听了他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这所谓“武斗”,便是两人互相比试草茎的韧性,一人掐着一只草茎相交结,各自捏住自己的草茎向后扯,谁的草茎断了,谁便是输家,赢的那个人则可以继续同别人比试。
听他这么说,江映水才明白过来,这所谓的“武斗”玩法,不就是自己小时候也玩过的游戏?
现在想来,她已经许久不曾玩过这种东西,倒是忽然生出了几分怀念的感觉。
见楼崇山一脸的兴致勃勃,她倒也没有泼冷水,难得过端午节,这时候再说什么读书的事情,就太煞风景了。
何况她自己也想趁着这个机会,上街好好逛一逛。
坐在江映水后头的李豫,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确是始终没有吭声,直到楼崇山话说完了以后,才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听到他的笑声,江映水微微皱起眉头看向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李兄何故发笑?”
李豫对上她的视线,读到她眼中明显带着几分恼火的情绪,怔了怔,嘴角却是弯的愈发厉害。
片刻之后,在江映水眉毛越皱越深的时候,李豫才缓缓开口,“我之所以笑,不过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而已,蒋兄莫要误会。”
“哼——”
江映水冷哼了一声,回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李豫却仿佛丝毫不介意她这个态度似的,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笑道:“方才楼兄的话,恐怕还没有说完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楼崇山当即也皱起眉头,“我和阿丞说话,关你什么事?你竟然偷听!”
他冷笑了一声,面上带着明晃晃的鄙视,“亏得李兄平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装得跟什么正人君子似的,原来你竟还有喜欢在背后偷听人说话的毛病?”
“何为偷听?”对上楼崇山,李豫的态度显然就没那么好,面色瞬间冷淡了下来,目光中也带着几分嘲讽之意,“二位说话的声音不小,在下又不耳聋,听到不是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