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阳辉的消息的确挺准,隔天早课还未结束的时候,负责明学的李教授便带着一个人走进了江海阁。
“这位是李豫,往后也是我们麗山书院的学子了,暂时就留在丁七班,等到年末分班考试的时候,再由成绩决定换到别的班去。”
李教授这话中的意思,分明是说,这个新来的学子学问很好,绝对不是丁七班的学渣可以比的。
这话固然可能是客观事实,但丁七班的学子们听了,还是会觉得不高兴。
说起来,这丁七班作为麗山书院成绩最差的班,能在这全国最好的书院混日子的人,当然都不是普通出身的,便是家世最低的,家里也是有人任着五品官职。
这些学子大多是属于不求上进的类型,除了个别是像赵英才这样,脑子真的不行,其余人基本都是被家里逼迫着来麗山书院求学,自然对这成绩一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这群纨绔子弟,好歹也是出身权贵的纨绔子弟,他们也是要面子的。
李教授如此说话,在他们看来,那就是对他们的贬低,因此对着这位新来的学子,本能的就有些排斥。
江映水倒是无所谓,也没什么想法,只不过对马阳辉所谓的“苏州第一才子”有些好奇,这便放下手里的书卷,抬头朝着李教授身边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的眼睛便忘了眨,有些呆滞的看着那人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骂了句冤家路窄。
这人,不就是自己曾在街上撞到过两次的李豫么?
才子不才子的,江映水不知道,他只记得这个男人的阴险和毒辣。
想到男人的随从把刀架在阿凉脖子上的那一幕,她便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危险啊……
江映水打心里对这个人有几分忌惮的感觉,她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为什么。
偏偏就在她出声的时候,那李豫刚刚朝着她这个方向扫了过来,刚好便对上了江映水有些抵触的眼神。
李豫怔了怔,随即勾唇一笑,漫不经心的移开了目光。
和他对视上的那一瞬间,江映水骤然停住了呼吸,等到他把目光转向别处,她才觉得自己的心跳不那么激烈了。
江映水再次肯定,这个人真的很危险。
往后如非必要的话,她还是尽量远离这个人比较好,即使平日在一个班上课,做不到远离,也尽量不要过多和他产生交集,更不能轻易得罪这个人。
她的直觉以及这短暂的两次接触告诉她,这个男人可绝对称不上什么君子。
李教授说完了,也不管在座的学子都是什么反应,嘱咐了李豫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而李豫,也丝毫不在意大家的反应,黝黑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江映水身后的那个空位。
这位置原本是有人坐的,只不过听马阳辉说,这个学子运气不好,上武学课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倒霉的摔断了一只腿,需要在家休养几个月才能恢复,若是修养的不好,甚至有可能从此变成瘸子。
那人本就不喜欢在书院学习,干脆借着这个理由逼着家里人给他办了退学,从那之后,便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养伤。
马阳辉这个人交友广泛,而且他这个人什么样的朋友都交,算起来,比楼崇山这个纨绔的人脉还要广,所以很多消息他都知道一些。
据他说,这个摔断腿的学子,在家里养了两个月的伤之后,实在忍受不住寂寞,前些日子偷偷带了下人跑去了凝香阁,还为着一个姑娘跟人起了冲突,差点儿被人把另一条腿也打断。
江映水听说了以后,还为这位素未谋面的仁兄感叹了一番,却没想到,现在李豫竟然打算占据那位仁兄留下的位置。
她刚才还在想,以后一定要离这个人远一些,结果这人直接就坐在了自己后头,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次自己在街上撞到这个男人,他不是还跟楼崇山差点儿起了冲突吗,这会儿他不离自己和楼崇山远远的,反而非要凑过来,这是几个意思?
楼崇山显然也认出了这个人,男人走过来的时候,他表示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重重的冷哼一声,看向男人的眼神满含警告的意味。
然而李豫却是根本不搭理他,完完全全把他当做空气,十分淡然的在江映水身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副反应,弄的江映水甚至想要怀疑,这个李豫是不是故意坐在这里,为的就是隔应他们?
早课结束之后,便是大家去饭堂用早膳的时间,往常一到这个时候,楼崇山必定会早早准备好,拉着她直接奔向饭堂,今天他却是很有些反常,直到大家都走了,仍旧坐在那里不动。
江映水回过神来,见他仍旧一副不着急的模样,心中瞬间响起了警铃,知道这家伙一定是想要搞事情。
因为她身后的那个人,同样也没有走。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暗自叹了一口气,江映水干脆起身扯住楼崇山一只手臂,“听说今日饭堂有小笼包,若去的晚些,只怕就没了。”
楼崇山被她扯着站了起来,却是仍旧杵在那里不动弹,直到她又催促了一句,并且表示自己已经饿的不行了,这才对着李豫冷哼一声,跟着她出去了。
那李豫,却是在二人离开以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视线落在江映水的书案上停留了片刻,这才缓缓朝着门外走去。
因为早课时间被罚了打扫演武场,所以马阳辉他们三个这一个月都不能上早课,虽然如此,他的心情也好不起来,实在是演武场太大,三个人打扫实在太吃力了些。
每到这个时候,也只有想起扫茅厕的赵英才,他才觉得自己勉强能得到一些安慰。
饭堂里,江映水带着楼崇山坐到他们三个旁边,看了看周围,这才把头朝着中间微微凑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