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京城。
沉寂了两年多的丞相府,难得的热闹起来,并且热闹的程度,丝毫不比当初楼崇山和江映水成婚时差多少。
除开络绎不绝上门的宾客以外,相府的大门口也围了不少的百姓,甚至还有些乞丐跑来凑热闹的。
若放在以往,这么多人围在丞相府大门口,下人必定早就出来驱赶,不过今天可不一样,这些人非但没有被赶走,反而每一个都从相府的下人手里领到了一份喜钱,额外还有不少平日他们根本吃不起的糕点。
谁也没想到,两年前还是京城有名纨绔公子哥的丞相府大少爷,竟然在今年的春闱中中了进士,而且还是一甲头名,那可是状元啊!
因此,丞相府众人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的,整天乐的合不拢嘴,楼夫人更是跪在佛堂里念了三天的经,感谢佛祖保佑他们家还能再兴旺起来。
今天,是丞相府大宴宾客的日子,不仅京城各家达官贵人都有上门祝贺的,就连寻常百姓也来了不少,既想看看热闹,也想跟着沾一沾喜气。
眼看着一辆更比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丞相府门口,围观的百姓无不咂舌感叹,这丞相府,眼看着又要兴旺起来了!
细细想来,这丞相府的大少爷大越也就是在一年多以前,才一改往日的作风,不再整天游手好闲,而是开始日日苦读起来。
这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他竟然能直接从一个草包纨绔,变成金科状元,这两者之间的差距,也实在太大了些!
看着丞相府门口喜庆热闹的场面,便有人摇头感叹道:“真是想不到,仅仅一年时间,楼大少爷竟也能考上状元,我若是从现在开始读书,不知道下次科举,能不能也弄个状元风光一把。”
旁边有人听到这话,想也不想便嗤笑道:“少在这里白日做梦了,还是赶紧回家醒醒酒吧!”
那人方才也不过随意感叹一番,只是听他这么说自己,当下便有些不高兴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楼公子行,我就不能行?”
话落,不等之前那人开口,其他几人便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这就叫虎父无犬子,从前大少爷是不着调了些,可人家到底是楼相的儿子,天生就长了好脑子,你能跟人家比?”
“就拿你举例子吧!你爹当初就是个挑夜香的,你现在不还是个挑夜香的?”
“这就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楼少爷比,要想当状元,先回家问问你爹,有没有能耐做丞相吧!”
“问他爹有什么,还是趁早找块石头撞死,看看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吧!到时候可得擦亮了眼睛,下辈子别又挑夜香才好,哈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直把那人气的面红耳赤,终究是没脸再待下去,转身骂骂咧咧的走了。
“可算是走了,挑夜香挑的一身臭味,走到哪臭到哪,还有脸往人堆里挤……”
嘟囔了一句,这人也觉得有些没意思,又收回视线,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丞相府门前的马车上。
自从楼丞相去世之后,楼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哪怕是儿子当初成婚的时候,她也还在操心儿子的前途,这会儿却不一样,她是打心底里觉得松了一口气,以往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彻底被推翻了去,心底眼里皆是一片光亮。
“楼夫人,恭喜恭喜啊!”上门的宾客见到楼夫人,几乎第一句话都是这个,翻来覆去也就是恭喜,要么就是羡慕楼夫人命好,有这么个出息的儿子。
楼夫人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么多年,可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一回!
往后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说她儿子不务正业,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什么她不会生,生的儿子一点儿不随爹。
这回,她可终于能挺直腰杆,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她儿子,和他爹当年一样厉害!
一连招呼了数不清几波的客人,眼见着暂时没有人过来了,楼夫人这才有机会歇一口气,接过下人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转头朝待客的地方看了看,脸上的笑意收起来两分,“少爷呢?”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又是主角,这小子竟然不在外头招呼客人,实在是太失礼了!
眼下他是中了状元不假,楼夫人高兴的同时,心里却也明白,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多客人上门,不过还是看在他们丞相府的名头上,知道皇上念旧情,儿子如今中了状元,往后前途恐怕不可限量,这才愿意给他们这个面子。
可要真觉得这些人因此对他们相府有多深的忌惮,那也不可能!
毕竟状元这个名头虽然响亮,每三年却都要出一个,也没那么值钱。
就说上上次科举中状元的那位,因为家世不显,如今已经过了六年,也不过只是个从五品的地方官罢了。
自家儿子才中状元,这进入官场的第一步还没踏出去,若是在这个时候,就让人说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哪怕有皇上护着,往后的官途只怕也顺畅不了。
想到这里,楼夫人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眉心微微拧了起来,目光凌厉的扫向方才回话的下人,“去,立刻把大少爷找来。”
话落,见那下人应声而去,楼夫人仍旧觉得不放心,干脆把自己身后的嬷嬷也派了出去。
这嬷嬷极受楼夫人重用,在丞相府便是半个主子一般的存在,就连楼崇山这个大少爷,在这嬷嬷面前也不会太放肆,还是会留几分尊重的。
派她去,楼崇山不敢不出来。
那嬷嬷自然知道今天的场合有多重要,点了点头便立刻跟着那下人去了,楼夫人见状,面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两分。
而此时,楼崇山把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正对着手上的一本书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