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水一边拿着牛角梳顺着头发,一边歪头白了他一眼,“明日正是麗山书院的休沐日,按说今个儿申时书院就该放人了才是,你怎么这时候才回?”
听她这么问,楼崇山有些心虚,同时又忍不住咬了咬牙,他实在没想到,江映水这女人竟连书院何时休沐都搞得清清楚楚。
今个儿要不是没地方去了,他实在有些不想回家的。
以前他在家里是大少爷,可以任性妄为,可自从这女人进门后,他的好日子便彻底一去不复返,连睡觉都不得安宁。
此刻,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心虚之外,心中更加烦闷不止,暗自有些后悔,早知道方才就不该回来!
不对——
这女人连书院什么时候休沐都搞的清清楚楚,他要是不回来,下场恐怕更好不到哪里去。
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女人本就是个招惹不得的母老虎,如今就连他娘都和这女人站在一边,自己若真不回来,恐怕更没有好果子吃!
这般一想,楼崇山的脸立马耷拉了下去,没好气道:“小爷我约了同窗一起吃饭喝酒,你管的着吗?”
“吃饭喝酒?”江映水冷笑一声,对于他的撒谎早有预料,“莫不是,去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地方吃饭喝酒吧!”
“你——”
陡然被说中,楼崇山更加心虚,反而有些恼羞成怒,“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你有本事说说!你一个女人,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呵呵……”
意识到身为一个古代大家闺秀,提那种地方似乎有些过了,江映水却也并不在意,冷笑了一声,不再这个话题继续纠缠。
毕竟,她也没打算揭穿这个男人,否则的话,岂不是有暴露马甲的嫌疑?
把梳子放到妆台上,江映水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想到什么,忽然歪头朝着男人仔细的打量了几下,见到他的发髻略有些凌乱,衣衫也有些褶皱,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
“我若没记错的话,这院子的大门,在酉时便落了锁,你倒是怎么进来的?”
她回来的时候可是特意交代了,任何人不准给楼崇山开门,想来也没有谁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那院墙那般高,就凭楼崇山的废材身手,没有人帮忙,想翻墙非得摔死他不可!
除非——
想到那个可能,江映水嘴角的嘲讽之意愈发明显。
楼崇山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副表情,想到自己进来的地方,却是羞愤的咬了咬牙。
方才他敲了半天的门,竟然愣是连个应声的都没有,这时候天气虽热,晚上却也有些凉意,再加上黑灯瞎火的,很是有些瘆人,没办法,它只得循着院墙饶了一圈,想要试试能不能翻墙进去。
谁知道,那院墙光秃秃的不说,为了防止他翻墙,他老娘硬是让人把原来墙边的几棵树砍了,他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很快在墙角那里发现了一个刚好能容一人钻过的狗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爬了过来。
虽说他钻狗洞的事情没人知道,可一想起他堂堂相府公子竟被逼的钻狗洞回家,他便觉得耻辱至极!
方才之所以怒气冲冲的闯进屋子,他正是想要质问江映水,凭什么不让人给自己开门!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因为这女人提前吩咐过,所以才没有下人敢回应自己。
因此,楼崇山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脸怒气的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问?!”
他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句质问,“这是小爷的院子,你凭什么不给我开门?”
“哈?”江映水挑了挑眉,也不恼,做出一副“你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相公这话说的当真有趣啊,既然你也说了,这是你的院子,那院子里的下人自然也是你的人,难不成他们听我的,却不听你的?”
她故意摇头“啧啧”两声,“倘若真是这样,那你这个主子当的,还真是有些失败啊……”
“你——”
楼崇山咬紧牙关,气的简直想要喷火,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刁钻无理的女人,而且还偏偏让他给遇上了!
“我什么我?”江映水毫不在意的朝他翻了个白眼,抬手指向门口,“我要睡觉了,好走不送。”
片刻之后,见楼崇山毫无动作,她抱臂冷笑,“怎么,你难不成想让我叫阿凉来,“请”你出去?”
请?
楼崇山哪里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阿凉那个死丫头,看着瘦瘦弱弱的,自己对上他,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他男人的面子往哪搁?
重重哼了一声,楼崇山转头出门,把房门摔得一声巨响。
江映水嗤笑一声,兀自躺倒在大床上,有些得意的打了个滚,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而被赶出房门的楼崇山,实在没办法,只能委委屈屈的跑到那西厢房凑合了一宿,好在那晚他睡的被子还在。
尽管如此,这样的住宿条件,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相公大少爷来说,还是太艰苦了些,再加上他有些气的睡不着,这一晚自然是失眠了。
隔天一早,楼崇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准备借着请安的机会跟楼夫人告状,却没想到,一见自己的面,对方就狠狠瞪了好几眼。
而后,楼夫人便拉着江映水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楼崇山满脸不敢置信,这真是亲娘?!
楼夫人关心了几句江映水的衣食住行,又问过她那铺子的生意如何,便叫人端早膳去了。
等着的功夫,楼夫人拉着江映水的手,眼中带着几分怀念,又有些无奈的笑道:“昨日我接到娘家来信,说是我那外甥下个月便要娶妻了,我想着,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之前你们小两口成亲,也没来得及给他们送信,思来想去,我还是打算回去看看。”
江映水没料到楼夫人竟会突然说这么一桩事,顿时便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