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沈浪就去了医院。韩老董事长住的是高级病房,里间是病床,外面是个小客厅,沙发冰箱很齐全。
韩冰拄着沙发椅睡着了,地上掉了件百搭的风衣。
沈浪轻手轻脚把风衣捡起来,盖在她身上。
一个微小的动作,韩冰还是醒了,有些困乏憔悴的看了沈浪一眼,说:“来了,这么早。”
沈浪朝病房里努努嘴,问:“怎么个情况了?”
韩冰做了个复杂的表情,算是一言难尽吧。韩老董事长已经被停止使用维持生命的用药,估计也剩不下几天的光景了。
“王八蛋的林朝先,不是他的话,我爸或许还能度过这个难关。”韩冰咬牙切齿的低骂。
聊着老爷子病情,天也大亮了,前来探病的亲友一波接一波。
沈浪下楼买了早餐给韩冰,回来时,发现金香玉也在,各自都是些问候的话,说的低声细语,生怕吵到老爷子。
“韩小姐,我们也帮不上忙,就先回去了,你也别这么焦虑,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韩老董事长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度过这一关的。”金香玉说。
韩冰点头致谢,一百个不喜欢金香玉,但毕竟人家来探病就是好心。
在回去的路上,沈浪开车,金香玉坐在副驾驶上,突然间气氛冷了起来。
“去哪儿?”
“随便。”金香玉板着脸说。
沈浪瞥了她一眼,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金香玉惯性地耸了一下,下意识抓紧安全带,冷冷的看着沈浪。
“呵呵,看不出啊,人家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感情今天第一个来探病的居然是你沈浪。”金香玉阴阳怪气的说。
沈浪早料到她是因为这个怄气,确实自己是瞒着她来的。估计以这个心思缜密的女人,必定是看出自己和韩冰关系匪浅了。
“金总,你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有话直说。”
“直说是吗?我现在才觉得,原来陈子阳走的时候说的话是对的,养虎为患,养虎为患!你先通过我进了大局,现在又攀上韩冰的高枝了是吗?”
沈浪冷笑道:“金总话说的真亏心,从一开始就利用我的人是你吧?退一万步来讲,我和韩冰什么关系,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你……哼!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罗龙?你背地里偷他老婆,看他会怎样!”
沈浪还真不怕金香玉的威胁,一来不怕罗龙,二来和韩冰交往,也是罗龙的主意,甚至还没达到罗大老板所说床上征服的宗旨呢。
“金总随便,用不用我把你送到罗龙总公司去?打车怪贵的。”
“你……”
金香玉嘴唇都哆嗦了,本以为提到跟罗龙告密,沈浪会服软。其实他和韩冰怎样不关自己的事,甚至潜意识里希望他征服韩冰那女人,看她再怎么傲慢。
可是在金香玉眼里,韩冰大过罗龙,罗龙大过自己,自己想和他们对抗,就需要沈浪这样的得力帮手。可是现在这个帮手,居然想越级,直接和韩冰攀上了关系。
“金总,说到底大家都是明白人,你不就是怕我有朝一日爬到你的头上吗?那好办,从今天起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俏南国的事公事公办,你想开了我,直接董事会提议,罗龙要是拍板同意,我二话不说,卷铺盖走人。”
沈浪咔地一脚刹车踩下去,下车甩上车门子,笑着说:“我到地方了,金总自便。”
金香玉错愕了良久,愤愤的坐到主驾驶位置开车扬长而去。
沈浪往步行街方向溜达,抄了条近路,从林坊和江都酒店副楼后的巷子穿过去,这条路都是商场和夜店配货车走的。
正寻思着怎么缓和跟金香玉的关系,目光一闪,沈浪发现了一辆黑色大奔,尾号四个八,这是罗龙的车,怎么停在这里?
沈浪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贴着巷子,闪到一辆货车后,侧目去看。
不看不要紧,沈浪发现对面的大奔里居然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之一肯定是罗龙,而第二个人着实把沈浪震惊了,居然是林朝先?
这两个人不是死对头吗。无论是从生意场上,还是在韩冰的关系上,两人不打个头破血流都算给面子了,怎么好像坐下来谈事情的样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只见林朝先笑呵呵的下了车,罗龙跟他招手再见,开车离开了小巷。
那两个男人说的什么,沈浪不可能听见,想了良久,终于想起一个人来。一个电话打过去,那人还真的有空,便趁机约出来吃饭。
沈浪第一次求人办事请客吃饭,不同于自己吃一口,地方当然要挑选一下了,琢磨着上次和韩冰吃的那个罗马餐厅不错,结果去了一问才知道,凡就餐于罗马餐厅的客人,需要提前一个月左右预约。
餐厅做得牛就是这样,一周只定期为客人提供限量服务,越是这样,价格越高,反到店员们轻松了。
沈浪也很无奈,电话都打了,地址也告知了,罗马餐厅去不了,斜对过有一家羊杂汤的小店,招牌上厚厚的油渍跟打铁一样。
等了一会儿,一辆机车呼啸驰来,车一停,跳下来一个穿着黑皮赛车服的痞子,头盔一摘,蓬松的碎发,双耳打着银白耳钉,这个就是省大院的恶霸安琪儿。
“怎么不进餐厅啊?”
沈浪站在“铁匠铺”羊杂汤外边,瞅瞅对面的罗马餐厅,干咳道:“吃西餐上火,这有家不为人知的老字号招牌,一般人我还真不告诉他,哎哎……你别走啊。”
“骗谁呢!”安琪儿跨上摩托就要走。
“琪姐,是您说随便吃一口的。”
“去你的,我说是在罗马餐厅随便吃一口,少跟我打马虎眼。”
“滋滋,这就是你不对了,店是旧了点,味道好啊,这就跟男人似的,不亲自尝尝,你怎么知道不对味儿是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个姑奶奶劝进店里。羊汤馆里面膻气的很,桌椅板凳黝黑铮亮,下脚抬脚之间,鞋底就是一张餐巾纸。
不过,这个安琪儿这个大姐头,不像一般二代那么多事儿,嘁哩喀喳点了一大堆吃的,往椅子上一坐。
“说吧,你这主儿没事的话,肯定不会请我吃饭。”
沈浪给她倒了杯漂着碎茶叶末子的水,笑着说:“我这不是想追你吗。”
“噗……”安琪儿一口茶叶全喷沈浪脸上了,“你,追我?”
“不行吗?”
安琪儿不屑道:“行是行,来者不拒,不过善意提醒你一下,买好意外保险,理赔最好填我的名字。”
一说一笑间,安琪儿被骗的气也没了。羊杂汤和泡馍上来,吃得也很爽快。
“琪姐忙啥呢?给你打电话时还挺严肃的样子。”
“瞎忙,省电视台选秀,请我过去把把关。”安琪儿倒了些辣椒面,擦着额头上的汗。
沈浪一愣,笑着说:“看不出来哦,琪姐还是搞艺术的。”
“艺术个屁,娱乐圈儿那点烂事我稀罕搀和吗,台里有几个朋友让我过去,我也不愿意,正好你给我打电话,找借口……”
沈浪笑看着她:“那你还跟我这儿装什么,好像非罗马餐厅不吃似的。你跟着选什么秀?”
“选个疯,早内定了,算上我在内,都是尼玛过去走秀的。”
安琪儿就是这种女人,一旦认准了是朋友,也很直爽,如果不拿你当朋友,连看都不看一眼,别提说话了。
“瞅瞅那些女明星,一个个挺风光的,不比酒吧场里的女人干净到哪去,牌越大越是如此。平时装得逼很紧,遇见个有权有势的,脱衣服比谁都快。”
沈浪笑道:“那赶明儿帮我介绍俩呗。”
“看上哪个跟我说……你大爷!”安琪儿突然把碗端了起来,“你不是还惦记我妹尼玛!”
沈浪哈哈大笑,自嘲的说:“哪儿敢高攀啊。”
“都吃五谷杂粮,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你看,外面人平时敬着我吧,怕我吧?其似乎我明白,那是捧我老子呢,背后不定怎么戳我脊梁骨呢。”
沈浪笑着点了根烟,问:“琪姐没打算自己干点啥?”
“这话你就说对了,趁我老子没人走茶凉呢。就算是拼爹时代,说实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老子也不能罩我一辈子,总有死的那天,所以确实得干点实事,爹死了,至少事业还在。”
沈浪惊愕了半天,只能说:“话粗理不粗。”
一顿饭吃完,安琪儿擦擦嘴巴。
“你再不说找我啥事,我可就走了,约了人等着飙车呢。”
沈浪知道,套近乎挺没劲的,还不如有事直接说呢,压低了声音问:“罗龙和林朝先是什么关系?”
安琪儿愣了一下,跟看耗子似的打量起他来:“什么关系你别管,我提醒你,那可都是挂了号的危险人物,一个都吃不消,怎么还吃一个看一个了?”
安琪儿说到这儿,忽然想起那天跟沈浪说的酒话,就问:“你不会是想从他俩手里,把韩冰那老娘们儿抢过来吧。”
“你想哪儿去了,我今天看见他俩在一起嘀咕了一个来小时,那气氛和谐的,比咱俩都客气,所以才好奇起来。”
“算了,甭管这个,我先去飙车了。”安琪儿拿起头盔要走。
沈浪刚要说,安琪儿瞪了他一眼说:“别拿自己太当回事啊,跟你说的那些话,是还你一人情,还蹬鼻子上脸了呢。”
沈浪把后话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我跟你一起去飙车吧。”
“就凭你?”安琪儿玩味的看着他。
“对,就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