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起床啦！”

小鬼扯着嗓子在余晖的心底里嚎着，让余晖真想一巴掌把他拍扁，看他到时候能不能叫得这么有活力。

余晖从硬邦邦的床铺上爬起来，晃了晃愈发晕乎乎的脑袋，觉得头有点疼。

“睡眠不足果然是健康的大敌。”余晖使劲拍了拍脸蛋，去接了点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这才离开宿舍赶往三楼。

时间恰到好处，余晖在走廊里拍着手掌，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爬起来，把他们带到了教室。木着脸的讲师已经站在里面了，正微微活动着眼珠子盯着每一个进来上课的人。

“祝你们上课顺利。”余晖笑得眯起了眼睛，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却莫名让人心里发凉。

午饭时发生在卷毛男孩身上的悲剧在每个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云，而这个护工表现得十分可疑。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神色诡谲而冷漠，但在那熟悉的重重恶意之下，却又隐藏着些许愤恨和忧虑。他们匆匆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

上课铃声像是人临终前的遗言一样断断续续地响起，因为某些原因，那个名叫任雪宁的女孩没有按时交上作业，讲师木然地让余晖把她带去禁闭室。

教室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是有些不敢置信。他们看向站在门外的余晖，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白纸，笑眯眯地慢慢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纸片。

似乎只是随手的小动作，却让众人心里一凛，赶忙转回头去。

禁闭室在一楼右侧走廊，余晖曾经在外面转悠过，但那黑色的厚重大门没有露出一丁点缝隙。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任雪宁一直低垂着脑袋。

“是不是你弄丢了我的本子？”一路上，任雪宁一直用细微的声音问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余晖几次瞥见了女孩偷偷狠盯着他的森冷恶毒眼神，似乎随时都会暴起把他刀掉。

“真的不是我，你怎么就赖着我不放呢？”余晖无奈地说道。

他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秘密就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有的事情一旦宣之于口，就有被揭穿的可能性。那些影视剧里有人做了错事还得意洋洋地说出来，结果被人录了音或是埋伏着继而落网的，真是蠢得让余晖脑仁疼。

而且他更明白，一个人想要骗过别人，首先要骗过自己。比如说余晖始终坚信自己是个爱岗敬业的优秀护工，面对女孩的无端指控，他真的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余晖带着任雪宁来到禁闭室门外，伸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里面出来的人竟然是卢安，他对着余晖轻轻点头。

“怎么老是你？”余晖在心里滴咕道，把任雪宁交给了卢安，眼神则是装作无意地往禁闭室内瞥着。然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任雪宁刚被卢安拉住就高声叫道：“我没有做错事！都是他！这个恶心虚伪的……”话音未落，卢安低头瞥了她一眼，喊叫声戛然而止。

禁闭室的门“轰”一声关上了，差点把余晖的鼻子撞扁。随着大门关闭，里面的所有声音也都被隔绝了。

余晖揉着自己的鼻子，黑着脸回到了三楼教室外面。

通过紧闭着的后门上的透明窗口，可以看到教室里的情况。余晖四处环顾一下，确定没有任何人后，伸手摸了摸墙壁上方的小窗，扯断了拴在上面的细细黑发。

【这头发真是居家旅行坑人必备啊。】小鬼感慨道。

教室内，讲师正背对着众人在黑板上写字，一个纸团“啪”一下打在他的后背，然后滚落在地上。

他的身体僵住了，所有人也都僵住了，一时间气氛冰冷得如同冰封。

讲师转过身来，冷冷的目光扫视着每个人，然后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纸团，展开看了一眼。

白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猜猜谁是大笨蛋？下面还画着一个滑稽的笑脸。

“谁能告诉我，这是谁扔的？”讲师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像是冰冷的刀子。

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不说是吗？包庇是吗？你们以为我抓不到那个家伙就拿你们没办法是吗？”讲师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一根根树枝从天花板上垂落下来，在每个人面前微微晃动着。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

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男孩战战兢兢地说：“那个纸团是从我后面飞过去的，可是后面没人……肯定是从外面扔进来的！”

闻言，众人转头看向走廊，透过门上的狭长玻璃窗看到了余晖笑眯眯的脸。他正像是踢毽子一样踢着一个白色纸团，还对着他们眨巴着眼睛。

“你看，肯定是他！”有人尖声叫道。

“说谎！后门一直锁着呢！我亲手锁的！”讲师往外看了一眼，神色冷漠下来，“竟然会说这么明显的谎话，把我当成笨蛋，果然我对你们还是太宽容了。”

“看来这节课的内容要调整一下了。”

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黑色树枝像是灵活的长蛇一样律动着，渐渐覆盖了窗户，挡住了门扉，像是膨胀的黑色花朵一般挤满了整间教室，也遮住了走廊里余晖的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小鬼伸长脖子往教室内张望着，却看不清任何东西。

“反正肯定是好事。”余晖一本正经地道，“他们正在愉快地在知识的海洋中遨游呢。”

他说着，不小心一脚把纸团踢飞到了窗户上，赶紧跑过去捡起来。

【余晖，你这样是会被打的……】小鬼看到余晖嚣张的样子，无语地说。

“怎么会，我只是想踢毽子了而已。”余晖说道。

至于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是一点小机关和小手段而已。

【不过真有你的，让他们晚上袭击我们，还骗人，以后我们就不用怕他们啦！】小鬼道。

余晖摇了摇头：“这些小手段只有出其不意才有用，一旦他们有了防备，就有很大可能被当场抓住。到时候倒霉的就是我了。”

他说着，又嘿然一笑：“不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有时候威慑更加有效。”

“至少我的升职差不多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