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舍不得你。”
她将我的手握得死紧。
疼啊!
我的内心在呐喊,听见了没?
然而呐喊无效。
在那之后,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以为,我会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这张床上直到老死,可是那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
就像我猜测的那样,晏子既要忙工作的事情,又要应付奇葩女的无理取闹,据阿丽说,她经常乱发飙,最早被她气走的是平哥,公司里的女同事被她弄走了一大半,本来阿丽也不能幸免的。
后来,奇葩女的一个心腹对她说了一番话,她才将阿丽给留了下来。
阿丽跟我说起这段的时候,我的直觉,她的那个心腹所说的话一定跟我有关,不管晏子有多小心,奇葩女那敏感的鼻子,找到我是迟早的事。
且比我预计得要来得快些。
最早来踢门的不是奇葩女,而是阿丽所说的她的心腹。
踢开门一通乱骂:“臭不要脸的,躲在这里享起清福不了,给我起来。”她一脚踢了过来,那一脚大概没瞄准,她踢到了床板上,疼得呲牙咧嘴,大呼小叫的一通乱骂。
“臭不要脸的,害我踢到脚,嗷呜。”
叫声跟狼可以比美。
紧接着,奇葩女也赶了过来,她走路的声音我可是过耳不忘,呼啦呼啦的,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那时候不对她带成见,了解多了,越发觉得她像个疯婆子,她也没枉费我送她的评价,现无疑就是疯婆子一枚。
“还没死呢?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死不了,你的命可真硬啊。”
被打成哪样啊,我也没照过镜子。
甚至当时的事晏子从来没跟我提过,是怎样的一击能够让我一睡睡成活死人的?是不是从那天开始,她奇葩女又变得生龙活虎了?
反正开不了口,随她怎么说。
“给我打!”她一声令下,脚步声又多又乱全挤了进来。
原来,她不只带了一个女人,竟是带了一伙人进来,趁着阿丽和晏子不在的时候,他们不在也好,与其这么不死不活的躺在这床上靠着打针维持生命,还不如让他们活活打死,做了鬼以后再一决胜负。
骨子里的好强和记仇全刻在骨子里。
但是,很奇怪的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动手了还是没动手,反正我一点知觉都没有,哦,不对,从上次,倒数第二次医生给我打针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知觉了。
所以,我是被他们又一次给打死了吗?
世界好安静。
可是头脑,如此清醒。
还能听见一些嗡嗡嗡的声响。
还有,光的来源。
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假如现在的意识是我的灵魂,我感知着周遭的一切,*静了,我猜,会不会把我送到太平间了。
死都死了,意识怎么还不消散?
“哎,怎么样,可以了吗?”
“太好了,恢复心跳了。”
安静的世界里听到这样两句话,最后一句是:恢复心跳了。
尼玛,整我呢!
“妙妙,是我,能听见吗?”
我试图睁开眼睛,可能睁得有些猛,光线对我来说太神奇了,他妈的竟然刺眼,我转动着眼珠子,从模糊的影子里找熟悉的身影。
咦,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靠,好憔悴啊,胡子拉碴的,是有多少天没刮胡子了?
还有那头发,恶,又脏又臭。
我皱眉!
别过脸。
“妙妙!”他一直抓着我的手。
我却极力挣脱开。
“医生,医生。”
我听见医生跟他商量:“病人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她受不了大的刺激,让她先静静地休养一段时间,等到恢复得比较好的时候再过来吧。”
他走后,我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又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
我安慰自己,大概长久时间以来,一直是他陪伴左右,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依赖关系吧,毕竟,活着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独立存在,不管多孤独的灵魂总是希望有一个相熟的人在自己的独立世界里穿行的。
又安静了。
可是,现在,我能睁开眼睛。
太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了,我说话的能力变得困难起来。
每天,最多的一句话是对护士说的。
她问我:“要喝水吗?”
我发不出音,只能一脸茫然又特么惶恐地点头。
“要不要喝点粥?”
只能吃流食,连饭都不能吃,我应该饿得脱形了吧,想想都觉得可怜,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扯着,开不了口,写字却毫无问题。
我摸索着找了纸笔,写在纸上问护士小姐。
她看了一眼告诉我:“2007年的夏天。”
骗人的吧!
怎么会是2007!
那天,明明是2006年,即使我昏睡了几个月,也是2006年的夏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只要一多想,我的头疼得跟炸了锅似的,可是我无法安静。
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我睡了一年多。
睡了一年多,怎么还活着?
我要镜子。
将纸条写好之后我递给护士。
护士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她有些迟疑,难道,我被他们打得毁容了?连我妈都认不出我来,我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爸妈他们都不过问吗?
我想起来了,2006年,我没回去过,2007年,我同样没有回去过。
父母,爷爷奶奶并不曾过问。
护士小姐拿过来一面小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苍白里又带着一丝蜡黄,头发同样是枯黄的像干枯的草。眼窝深深地陷了进去,连法令纹都有了。
假如不是带着的身份证,说我是四十岁的女人,应该也有人相信吧。
我将镜子拿开。
想下床走动走动。
被护士小姐给拦住了:“你现在很虚弱,不能随便走动。”
“妙妙。”站在门口的晏子轻声唤着,好似相隔了几十年又重逢的两个人,目光都是复杂的。我转动着眼珠子看着他。
他坐在我面前。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好似千头万绪都凝结成了这么一句话。
我的疑惑太多了,可我还是说不了话,我将我的疑惑一一写在纸上,然后递给他,他看过之后捏在手里,“那天,是她将你打晕的,是我的错,没能看住她。你被打晕之后我把你送到医院里,你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清醒,你不知道那些天我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回味着他说的话,他说没能看住她,他一直在看守奇葩女,既然说没能看住,那指的就是奇葩女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
我可以想象出来,当你盼着一个你关心的人清醒时那种焦灼和食不下咽是怎样的一种煎熬,那种煎熬持续着改变一个人的容颜。
这就是他看起来如此憔悴的原因。
“你一直昏睡,医生无能为力,平哥说要带你回家,我没同意,你当时那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回家,带你回去怎么向你父母交待?”
缓了一会他接着说道:“老天眷顾,你总算醒过来了。”
哎,这家伙,一如既往的婆婆妈妈,有的人天生就能展现他人性的不同两面吗?在一些人面前,是一个严肃的领导,在某些人身边,是一个脆弱得仿佛扔一锤子也能敲碎他的玻璃心的瓷娃娃。
我关注的不是这个,我纸条上写的是,他跟肖音还有司马舜意之间的江湖恩怨如何了结的,阿丽含糊不清的也说不清楚,偏偏她又喜欢在我耳朵敲锤子,敲锤子也就罢了,总是敲得不明不白的,半吊子的事件让人听了心里多难受啊。
怕他理解不了我想要的重点,我又在另一张纸上重复写下了刚才的话。
岂料,他拍着我的手背,轻轻道:“其它的,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然后呢?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的吗?
你妈的特么地磨叽啊。
千万别跟我说什么,不要怕,以后老子保护你这种话,污耳朵。我是理科生,理科生的觉悟是什么,那是理性,我可以清楚地明白,要是跟我说,我会照顾你!我信你一半。
为什么呢?
未来是未知的啊,有可能这个时候心血来潮的照顾了几天,过了几天厌烦了,别说照顾了,不嫌烦就不错了。
然后再提这个让人恶心的保护。
这世道,谁保护谁还说不准呢。
保护是需要有根基的,不是随口说几句动听的话,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电脑,电脑,能够上网的电脑跟他要一台过来,我的手颤抖着写下了我醒来之后的第一个要求。
躺病床上不代表不能赚钱啊。
眼下,正是可以疯狂捞上一笔的时机,因为,这是2007,所有的股票都疯狂上涨的一年,错过这一年,就得再等上七、八年了。
晏子给我带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2007年,没有WIFI。
上网需要拉一根很长的网线连着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很费功夫,我眼珠子一转,现在,我也只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没其它的毛病,索性,抱着笔记本钻进了医生的办公室里,光明正大的来蹭网,这一来二去的,医院的医生基本上都认识我了。
我每日都在线上操作,无意之中引来了医生护士的围观。
看不懂的总是会最先开口发问:“咦,她这是在干嘛呢,密密麻麻的线,是不是电路图?”
姑娘好前途,这也能看成电路图。
“哎呀,你懂什么呀,她在炒股,我看她买的好多股票都是一片红,哇,好厉害!”
“什么意思?”
“红的涨,绿的跌啊。都是红色,那就表示她赚了不少钱啊。”
我暗笑,医生,你们这对话也没谁了,还红的涨,绿的跌,哈哈哈,我在心里已经笑了N个哈哈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