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二狗说,钱老是凤翔镇的乡绅,是第一批迁徙到凤翔镇的,对凤翔镇颇为熟悉,也帮助之后迁徙来的镇民定居安家。
钱老家在镇西,是一座大宅院,府里有一些家仆,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已然是大户人家了。
几人来到钱府后禀明来意,在钱府家仆的带领下来到会客厅。
此时钱老正坐在高堂上,看年纪,钱老已是花甲之年,身材消瘦,脸上褶皱较多,看神态,倒是个慈眉目善的老人。
富家小姐见过礼后,在客座上落座,她带领的丫鬟跟家丁站在她身后。
钱老老眼扫了一眼富家小姐身后的丫鬟,浑浊的双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随后他目光落在富家小姐身上,和蔼道:
“小姐想要从老夫这里购买马车?”
富家小姐微微颔首,轻笑道:“昨日来镇子前,小女几人与自家马夫走散了,便想买一辆马车赶路回家,在镇子里打听了许久,只听闻您老这里有马车,这才冒昧打扰。”
钱老闻言没有说话,一双老眼盯着富家小姐,面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片刻后,他突然问道:
“小姐是如何来到凤翔镇的?”
听闻此言,站在富家小姐身后的丫鬟,眸中闪过一丝历芒,随即低下头,唇齿微动,好似在说些什么。
几息过后,富家小姐面不改色道:“游山时迷了路,不知不觉就走到镇子了。”
“原来如此。”
钱老笑容更和蔼了,老眼再次扫过丫鬟,随即扭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差人备辆马车。”
“是。”丫鬟领命,对几位客人福了一礼,迈着小碎步下去了。
富家小姐目视丫鬟离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起身对钱老福礼道:“多谢钱老爷。”
“小姐客气了,请坐。”钱老笑着压了压手。
正事办完,富家小姐又与钱老闲聊几句,待马车备好后,付了银钱,便离开了钱府。
赶回张二狗家的路上,马车里,富家小姐对身旁的丫鬟传音道:“姐姐,我从他身上探查不出元炁,他不是修士。”
丫鬟点点头,掀开车窗帘四处望了一眼,随即放开车窗帘,传音道:
“根据阳丰打探的信息来看,钱府主人不是万仙会成员,也必然与万仙会有所关联,他就是这趟凤翔镇之行的突破口。”
富家小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凝重之余,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积极发表自己的见解:
“姐姐可与王校尉传信,让他用修罗面具对钱府主人摄魂问话。”
丫鬟摇摇头:“摄魂必定会留下痕迹,若是因此被万仙会成员发现端倪,他们定会逃走,如此一来……”
说到这里,她眸光凝住,好似想起来什么一般,快速掏出一块令牌,在令牌背面极速书写着什么。
…………
钱府。
在富家小姐几人离去后,钱老慢慢饮进一杯热茶,随口对身后的丫鬟问道:“距离此月十五还有几日?”
“还有七日。”
“嗯……”钱老皱眉沉吟一声,渐渐的,他眉头舒展开,笑道:“通知下去,此月祭祀大典提前五日举办。”
“是,老爷。”丫鬟领命向厅堂外走去。
钱老看着丫鬟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上扬,呢喃道:“剑仙嫡传,巡仙司太尉慕容笙笙……如此看来,王凡也到了……”
…………
凤翔镇外的一座山峰,王凡站在山顶上一颗树的枝干上,目光透过密林中的缝隙,望向山下的凤翔镇。
他神情冷漠,浑身上下透着冷意,连飞鸟都不敢落在他所在的树上。
不一会,王凡面无表情地目光下移,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翻到背面扫了一眼。
“摄魂会留下痕迹,习练魂术的修士,可因此看出一个人近期是否被摄魂?
呃……没人告诉我啊……”
王凡面无表情地收起令牌,心里的一个小人喃喃自语,面色垮掉了,
“不会已经打草惊蛇了吧?不能,不能……昨夜摄魂问话的人都不知万仙会的存在,他们几人不可能是万仙会的线人,呼……万幸啊,反正没暴露,我就装作没摄魂问话过吧。”
心里下了决定后,王凡面上冷漠的一张脸,流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可惜他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面部表情的变化。
又盯着镇子看了一会后,他脚踏虚空,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到饭点了,他得去捕猎了,算起来,已经许久没吃过山里的野味,正好借这次机会打打牙祭。
话说,这次犯病的持续时间怎么如此之久啊?
…………
富家小姐一行人回到张二狗家,吃过午饭后,下午又驾着马车出门闲逛,富家小姐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一样,走到哪里,都是一副新奇的样子。
她确实没见过世面,此躺凤翔镇之行,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体验,更有参与一个大桉子的兴奋感。
不知不觉,三人来到一座庙宇。
这座庙宇看上去是新盖的,庙宇无名,庙内供奉一尊神像,这尊神像仙风道骨,面色威严,又透着慈善之色,还带着一丝……帝王的气质。
富家小姐盯着神像观看片刻,疑惑道:“姐姐,这座庙供奉的是谁啊?”
丫鬟注视着神像,摇摇头:“不知。”
世间庙宇供奉的神像,多是上古至今中已经陨落,又有名望的仙人。
比如人皇帝昊、妖皇炤江、剑祖、道尊、孔圣之流。
也有一些邪修暗中供奉虚无缥缈的域外天魔。
而这些被供奉之人的神像都经过了艺术的夸张,不同神像之间面容大同小异。
可是这个庙宇中供奉的神像,与常日里所见的神像完全不同,别说云安分辨不出庙里供奉的是谁,就是游历江湖时见多识广的慕容笙笙也不知道。
少顷,几人走出庙宇,丫鬟蹙眉拍板道:“本官怀疑此庙是万仙会所建,阳丰,夜里来此查探一番……”
“是,头儿。”家丁抱拳领命。
几人离开庙宇后,来到一个贩卖胭脂水粉的摊位。
小贩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瞧两女生的极为貌美,不由得升起爱怜之心,在富家小姐屈身挑水粉时,左右瞧了瞧,随即伸过脑袋,低声道:
“这位小姐瞧着面生,可是新迁徙来的住户?”
富家小姐摇摇头,把编造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中年妇女闻言爱怜之情更甚几分,脑袋向富家小姐凑近了几分,低声道:
“小姐听老身一句劝,快快离开镇子,莫要在镇子上久留。”
富家小姐一愣,扭头看了一眼丫鬟。
丫鬟对中年妇女福了一礼,低声问道:“不知大婶此言何意?”
中年妇女闻言再次左右瞧了瞧,见无人注意这里,低声道:
“此前来到这个镇子的外人,但凡在镇子待上两日以上的,都离奇失踪,姑娘还是快带你家小姐离开镇子吧。”
失踪?丫鬟微眯双眸,语气透着一丝威严问道:“大婶说的话我们未曾从他人口中听说,您是如何得知的?”
中年妇女好似被问住了,嘴巴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片刻后,她迷茫地喃喃自语道:“对呀,我如何知道?我如何知道?奇怪,我如何知道的?”
一时间,中年妇女陷入了自问中,不在理会几人。
富家小姐困惑地看着这一幕,扭头对丫鬟轻声道:“姐姐……”
丫鬟对她做了一个禁言的手势,随后拉着她跟家丁一起离开了摊位。
临近傍晚时分,三人回程中瞧见家家户户开始张灯结彩,丫鬟轻蹙娥眉,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张二狗家。
这时,三人瞧见张二狗家同样张灯结彩,几人面面相窥,随即丫鬟对家丁使了一个眼色,家丁点点头,走到忙碌的张二狗身边问道:
“二狗哥,镇子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不知是有了什么喜事?”
张二狗放下手中活计,笑道:“后日镇子上要举办祭祀大典。”
“祭祀大典?”家丁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丫鬟,随即转回头继续问道:“可是祭祀先祖?”
张二狗摇摇头,说道:“凤翔镇有一座庙,庙内供奉的老神仙很是灵验,凡是真心参拜的人,都会得到老神仙的赐福,所以钱老便组织我们每月十五定期祭祀老神仙。”
“庙……”家丁低吟一声,回头望了一眼丫鬟。
丫鬟眯起双眸,接替家丁询问道:“我记得距离此月十五还有七日,为何这个月不在十五举行祭祀,而是提前几日?”
张二狗挠挠脑袋,摊手道:“我也不知,祭祀大典改到后日,是午后钱老派人来通传的。”
“钱老……”丫鬟轻蹙娥眉,几息过后,她向张二狗道了声谢,领着富家小姐进屋歇息了。
家丁闲来无事,在院子里帮张二狗这个老实的狗妖忙碌,一边干活,一边随口问道:“二狗哥,这个镇子如此偏僻,常日里来到这个镇子的人多吗?”
“不多,一个月见不到几个。”
“这些人中有在镇子上逗留时间超过两日的吗?”
张二狗闻言一愣,停下手中活计,迟疑道:“好像,没有……”
“没有……”家丁睁不开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