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城郊的一条小路上,坐在马车里,看着越来越远的京城。
沈云之做梦都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当初从还是太子的皇帝手中,带走这几个孩子的时候。
就是为了有有朝一日,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太子身边,享受更好的生活。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当这一天就要来临的时候。
他竟又把几个孩子带走了!
“你要是不想走,可以回去,但只是你一个人回去。”
看了一眼与他们一起挤在马车里的沈云之,容九颇有些无奈。
虽然一开始,她就想着,若实在没办法,她就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沈云之啊。
“不了,都已经离了京城,正好,我也许久没见过二婶他们了,回去看看也好。”
只是希望,皇上收到那封信的时候,不要大发雷霆才好啊。
这般想着,沈云之闭了闭眼,似有些疲惫。
另一头,顺承帝从沈府离开之后,本想着第二日,便向天下宣告几个孩子的身份。
可因着他那父皇实在是不靠谱。
人虽没了,朝堂之上却还是遗留了一大堆问题。
顺承帝初初登基,人心本就不稳,自然要以朝政为主。
等他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才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想解决几个孩子的问题。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什么都准备好了,甚至立储的圣旨都写好了。
去了沈府才发现,沈家一家人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只留下两封信,一封是沈云之的辞呈,一封是几个孩子留给他的家书。
嗯,勉勉强强算是家书吧。
毕竟,心里几个孩子在信里不止称了他一声父皇,语气也挺好的。
只说他们之前离京匆忙,与家乡亲人都不曾好好道别。
因此,想回乡看看,归期不定。
到底是几个孩子长大的地方,日后他们想要再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想要回乡看看,也无可厚非。
这般想着,顺承帝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甚至都没在意,既然是回乡看看,沈云之为何不是请假,而是直接辞官。
毕竟,沈云之那人向来淡泊名利,入朝为官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收好了孩子们的家书,顺承帝心里虽然有些失落。
但也没像沈云之预料的那般大发雷霆。
正好,如今朝堂不稳,待他把朝堂里隐藏的毒瘤一一清除,几个孩子回来也更安全些。
另一头,几个孩子可不知道,顺承帝正不遗余力为他们扫清道路呢。
他们离开京城,并没有一开始就回西溪村。
毕竟,反正都是要赶路,倒不如好好玩个痛快。
这般想着,容九和沈云之带着三个孩子走走停停,北燕有名的城镇几乎都逛遍了。
直到七月中旬,才开始往云莱进发。
到底还是在夏天回来了!
坐在马车里,看着熟悉的云莱镇,容九心头一阵感叹。
只不过,有些事情却全然不一样了。
比如,这一路跟着他们吃好喝好玩好的沈云之。
莫说伤了腿了,就连下巴都圆了一圈。
“怎么了?”见容九直愣愣地盯着他瞧,沈云之颇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听了他的声音,容九默默转过头。
眼看着离西溪村越来越近,她叹息一声说,“我只是在想,若是阿义也能一块回来就好了。”
啊这……
拐走三个还不够,她还想四个一块拐走?
默了默,沈云之道,“不是你说的吗?每个孩子都有选择的权力,我们应该尊重他。”
“也是。”闻言,容九点点头。
反正这书都崩了,她也不用担心阿义留在军中,会落到书中那般下场。
这般想着,容九看了一眼沈云之,正想说些什么。
便听见外头“聿”地一声,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皱了皱眉,沈云之掀开帘子问车夫。
“马车后轮坏了。”听了沈云之的询问,车夫检查了一下说。
听了这话,沈云之看了眼颇有些阴沉的天空,问,“你能不能修?”
“能是能,不过得耽误一点时间。”看了一眼车轮,车夫思索片刻说。
“那你先修着。”说着,沈云之放下帘子,正要叫容九和几个孩子下车。
可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狂风突起,暴雨便倾盆而下。
天色骤然暗沉下来,马匹嘶鸣,沈云之面色一变。
狂风暴雨中,马车犹如海上孤船。
雨点砸在车顶,如冰雹似的,连车身都在摇晃。
听着这声儿,沈云之皱了皱眉。
他拿了伞,跳下马车,“你们先在马车里呆着,我去看看有没有躲雨的地方。”
容九亦是探出头来,往外看了看,不由得嘟囔,“这天气还真是说变就变,你自己小心一点。”
“嗯。”沈云之点点头,撑着伞,顶着狂风暴雨,走了一段距离,才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草亭。
沈云之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身去接容九和几个孩子。
却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只见马车后头的那座小山,竟似要塌了。
“山要塌了……”冒雨修车的车夫听了这声,刚站起来,还没说完。
一大片泥土便如洪水一般,从山上冲下来。
车夫心里咯噔一下,忙往旁边跑去。
倒是容九护着两个孩子,未能下马车,连带着马车,一起摔进了山坡另一侧。
另一边,沈云之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大片山体滑下。
哪怕沈云之有点功夫在身,也被冲得东倒西歪。
好不容易爬起来,混着石子的泥浆湿土已经埋到了他半截小腿。
等山体崩势缓了,沈云之扭头,看到被冲出去老远的马车。
顿时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孩子还在里面!
听见那声异响时,容九便觉得不对,她下意识将几个孩子护在怀里。
然而,下一秒,一大片泥土从头上浇过来。
她尖叫一声,而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阿仁,阿玄,阿尧,容九!”
马车已然被埋了半截,沈云踩着淤泥,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到边上。
连叫数声却无一人答应,一股寒气顿时从脚底板直窜到头顶。
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被吓的。
连叫数声,无人应答,除了风声雨声,天地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另一头,他方来临时,马车车棚早就被砸坏了。
整个马车被掀翻倒在地上,却正好与坏掉的车棚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这才让容九几个没被泥土埋严实。
容九脑袋被震懵了,迷迷糊糊的。
她听见沈云之的声音,这才醒过神来。
“嘶……”
身上传来剧痛,她吸了一口凉气,试着动了一下,手还好能动。
下半身却仿佛麻木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一动,便疼得不行。
好家伙,该不会沈云之没残废,她却要残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