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这边,更是黎明鸡才叫了一遍,下人们便起床忙活了。
天还没亮,容九就被芳嬷嬷从床上拖起来梳妆打扮了。
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诰命服,容九都要被闷出一身汗来了。
“沈大人,我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不自在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饰,容九看了一眼旁边早就已经收拾好的沈云之,苦中作乐的笑道。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看着穿了一身和他官服颜色相近的诰命服的容九,沈云之也颇有些不自在。
明明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是到了该和离的时候了。
可谁知,这太子殿下自己的登基大典还没办呢。
倒先给这女人送来了诰命。
就很无奈。
叹息一声,见容九都收拾好了,沈云之这才扶着她的胳膊,往外走。
见状,容九微愣,不由得小声说,“我自己能走,就不用劳烦沈大人你了,不然一会儿看见了,会被人说的。”
“你确定?一会儿要是摔了,可别说认识我。”
话落,沈云之爽快的松了手。
手臂上的力度骤然消失,容九就跟那不倒翁似的,前后晃了两下,差点没直接摔个大马趴。
糟了,她怎么就忘了这身礼服又厚又重,就连鞋子都是特制的,一点不亚于现代的高跟鞋。
穿上这一身,不练个一年半载的,压根别想像平常人一样走路。
容九:“……”
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两步的沈云之,她毫不犹豫地扶着默影的手追上去,与他挤进了同一辆马车。
她宁愿被沈云之笑话,也不要在皇宫里闹笑话。
“不怕被人说道了?”
看了一眼下了马车,便拽住他手臂不放的女人,沈云之似笑非笑。
虽还是淡漠,眼中却没了之前那种嫌恶与排斥。
然而,容九却还没察觉到。
这会儿,她正不断的催眠自己,不管怎么样,一定不能在皇宫里头摔一跤。
听了沈云之那明显打趣的话,她一脸不以为意。
“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
不就是扶一下手臂嘛,她和沈云之还没和离呢,合情合理。
总比当着新任皇帝,和百官的面栽个跟头要强吧。
这般想着,容九扶着沈云之的手,无视周围探究好奇的目光,容九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刚站到自己特定的位置,伴随着礼炮声,从前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缓缓走上红毯,走向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终于熬到这么一天了,眼前闪过自己近二十多年来战战兢兢的日子。
太子肃着脸,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缓缓坐上了那个位置。
紧接着,金銮殿上,新帝缓缓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目光所到之处,无一例外,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山呼万岁。
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景二十四年三月,文景帝崩逝,谥号庄元平皇帝。
同年五月,太子登基是为顺承皇帝。
顺承皇帝登基第二日。
昨日穿着诰命服在宫里折腾了大半天的容九,原以为能睡个好觉。
谁知,同样是天还没亮,便有一架巍峨庄严的仪仗停在自家门前。
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甩着拂尘敲了两下大门,“开门!开门!”
听了这尖细的声音,里头门房乍然惊醒,悄悄露出个头来“是谁啊?”
“陛下驾临,还请沈大人速来接驾。”
中年太监面无表情地提高了声音,门房吓了一跳。
待看清楚那明黄色的身影时,更是连冷汗都出来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大人,陛下……陛下驾临!”
沈云之听了这声儿,匆匆去接驾,等消息传到菁莪院时。
容九一听皇帝来此,便明白了他大约是为了几个孩子。
她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带着默影几个去了几个孩子的院中。
几个人齐齐上阵,没一会儿,就把几个孩子穿戴整齐。
“好了,我们出去吧。”
看着眼前这几个娃娃,容九拍拍手,心情十分复杂。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不过也好,如此,几个孩子将来就算再遇到所谓的男女主,也有更多的资本,保证他们不会落得书中那般的下场了。
心中五味杂陈,容九带着几个孩子来到大厅。
大厅里头,沈云之正陪着顺承帝喝茶,二人面上皆是淡淡笑意,看起来十分和谐。
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沈云之,容九正儿八经的朝着上首的顺承帝行了一礼。
顺承帝大约还记得她在猎场时的彪悍行为。
见她如此郑重的模样,还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不过,也只是两眼,他便将目光移到几个孩子身上。
顺承帝原本就是个温润的人,哪怕穿上威严的龙袍,也不过是更添了几分贵气。
更别提他看向孩子们时,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整个人看上去矜贵又温和,他站起身,自然地走到几个孩子面前。
然而,还未等他伸出手,沈清仁便带着两个弟弟,冲他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顺承帝:“……”
虽然知道几个孩子还不知自己的身份,这也是十分守礼的表现。
但他面上的表情依旧忍不住一僵,一颗热乎乎的心,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不至于心寒,但很难受。
“阿仁……”旁边的沈云之见状,叹息一声,良久,他才鼓起勇气般说道,“你们不该叫他陛下,而是应该叫……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