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叹一声,心里又怕沈云之应付不来女人之间的事,反倒是吃了亏,连累了几个孩子。
正要回去换一身衣服,陪他进宫。
却听得沈云之淡淡道,“不必了,胡搅蛮缠你在行,但这讲道理嘛,你估计是不行的,你就好好在家等着吧,放心,我必不会让几个孩子陷入囹圄。”
容九:“……”
谁胡搅蛮缠,谁不讲道理了?
心头一噎,容九气哼哼地瞪了一眼沈云之。
正想说什么,却见他理了理衣襟,将奏折往袖子里一揣,就跟着小太监走了。
不多时,沈云之便到了宫中。
他一进殿门,皇后就有些举棋不定了。
这人瞧着温润儒雅的,怎么可能会又一个粗鄙的妻子,还纵子行凶?
“表姐……”
见皇后眼神闪烁,丞相夫人当下就急了。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只是她还没开口,沈云之便往皇帝面前一跪。
手中的奏折举到头顶,他一脸悲愤地说,“微臣好歹也是个四品官,这丞相夫人却是口口声声要打杀臣的发妻,实乃欺人太甚,请皇上一定要微臣做主啊!”
皇帝:“……”
本来还想借机见一见那几个孩子的。
谁知道这个沈云之一上来就替自己的妻子喊冤。
半分不提及几个孩子,偏他说得有理有据,莫说是皇帝。
就连原本还想好好治一治沈家,最好能让他们一家子都下监狱的丞相夫人都找不到插嘴的机会。
沈云之先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而后由自身,延伸到太学院院长被打。
再到丞相夫人贵为皇后表妹,也算是皇亲国戚。
她如此不把官员家眷放在眼中,甚至对读书人,还是德高望重的太学院院长动辄打骂。
这事儿若是让其他官员和天下读书人知道了心中该做何感想?
“这……”
听了这一席话,原本还想借机生事,调查几个孩子的皇帝沉默了。
若按沈云之所说,这事儿就严重了啊!
要是让所有的官员和读书人都觉得,自己在皇家人眼里就是可以随意打杀的奴仆。
哪里还有人敢对他尽忠职守,他又该如何维护自己的统治?
他今日若真惩处了沈云之,岂不是让那些原本就虎视眈眈的崽子们,有了可趁之机?
这般想着,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对丞相夫人以及皇后都生出了不喜之意。
虽然这个皇后比较得他心意,丞相也一直忠于自己。
但是,这和他的帝位比起来,全都不值得一提。
“沈御史,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视天下读书人为奴仆了?”
大约是察觉到皇帝态度的变化,丞相夫人急红了脸。
但她才说了一句话,沈云之便接连反驳道,“难道,丞相夫人不曾扬言要打杀我的夫人,不曾对太学院的院长动手?”
这事儿,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听到了。
甚至还有太学院院长这个证人可以作证。
丞相夫人辩无可辩。
“是,这事儿是我冲动,可是……”
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她打人的事啊。
是为了孩子,她是要为她儿子向沈家那个几个小崽子讨公道。
但是沈清仁却没再给她插嘴的机会。
只抓住一点说,“我与我的夫人乃是在父母的安排下成亲,丞相夫人却三番五次侮辱她,还直言她不配做御史夫人,难道在丞相夫人眼中,我就是那种见利忘义,抛弃糟糠之妻的小人?”
“这……自然不是的。”
听着沈云之一声声质问,丞相夫人心中暗恨。
没想到,那个村妇竟然什么都与沈云之说了。
真真是不要脸!
心里头骂了一句,咬咬牙,企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这些且不说,沈大人,您家的儿子打了我儿子,还害他落入水中,这您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交代?
明明是她的儿子先找事,还要问他要交代?
这般想着,沈云之微微一笑,眼中却是无尽冷意。
“按照丞相夫人的意思,你儿子带人找我儿子的麻烦,我儿子就活该受着?”
她不是这意思啊!
这个沈云之,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一流。
不愧与那农妇是一对!
另一头,沈云之可不知道丞相夫人在想什么。
他本不欲与妇人掰扯这些,只是皇帝在上头看着呢。
他不想让丞相夫人一直提及孩子,只能选择快刀斩乱麻了。
沈云之的主意,皇帝自然看得分明。
本想着借此机会,将沈家的孩子一并宣进宫来。
可谁知,这丞相夫人看着嚣张跋扈,却连一个书生都说不过。
害得他都没机会,让沈云之把几个孩子带过来。
不过,也不需要了。
微微垂眼看了一眼沈云之,皇帝神色莫测。
有时候过多的掩饰,便是最大的破绽。
他想,他应该能够确定了。
心里有了定论,皇帝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抬手捏捏眉心,“够了,这事既然是温家挑起,那便罚温祈在家闭门思过一年!”
“皇上!”
似没想到皇帝会突然下这样的定论,皇后都惊了一跳,“陛下,祈儿他到底是受了伤。”
“那就正好,让他在这一年里好好养伤,哪也别去。”
皇帝本就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在这儿坐了半天,料理的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早就不耐烦了。
见皇后还质疑自己的决定,心里更是生气。
“皇后如此,难道是对朕的决定不满?”
“不,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皇后一身荣辱皆系于皇帝,见他真生气了,顿时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皇后偃旗息鼓,丞相夫人自然也没法再折腾。
从宫里出来,她坐在马车里,越想,心里就越气。
他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沈云之一张嘴,受罚的,就是他们?
这下好了,公道没讨成,祈儿还被禁了足,估摸着她家老爷也要受到申饬。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
想起沈家夫妻俩那嘴脸,她就气得脑瓜子疼。
明明夫妻两个,一个赛一个气人,皇帝竟然还大张旗鼓的赏赐了那农妇。
说是压惊,可真正受惊的,明明是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