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扭过头,颇有些心虚地道,“真的不认识,我这样的乡野村妇,怎么会认识沈大人那样的大人物?”
“只不过是他昨日好歹没把我丢下,再加上他还在孩子入学的事上帮了我,按理,我怎么也该关心他一下而已。”
“额……”
听了这话,周琛默了默,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容九。
昨日,沈云之不但把她丢下了。
而且还是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看着依然试图掩饰什么的女子,他扯了扯嘴角,似有些遗憾地说。
“那还真是可惜了,看你这么担心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俩先前认识呢。”
“要知道,他可是受了重伤,如今一个人躺在府上,孤苦伶仃的,也没人照顾。”
说着,周琛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容九,幽幽地叹息一声。
“原本我还想着,你若是认识他,便可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让他们前来照顾他。”
“如今看来,也只有我多辛苦一下,来回两头跑地照顾你们这两个病患了。”
“啊?他也受伤了?”
闻言,容九转过头来,看了周琛一眼又一眼。
明明,她昏迷之前,沈云之还是好好的啊!
还能一下收割一个刺客的性命。
怎么她昏迷的功夫,他就成了重伤了呢。
人家都是主角多灾多难,他一个配角,怎么还抢主角的戏份。
容九心里头感叹一声。
“怎么?你还担心我拿这事儿骗你不成?”
似察觉到容九的打量,周琛笑了笑,颇有些揶揄。
“这倒不是。”听了这话,容九摇摇头。
“只是觉得,这位沈大人也未免太娇弱了些。”
提起这个,周琛也颇有些无奈。
虽然他这番话是为了试探容九,可也不算说谎。
沈云之他,是真的受伤了啊!
想想昨夜,就在容九正发烧的时候。
太子在宫门前跪了一天的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据太子身边的小太监透露,走出宫门时,太子整个膝盖都肿了。
可即便是这样, 他也依旧保持着太子该有的仪态。
一步步走出宫门,上了马车。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就连周琛眼中也难得染上一片冷然。
他们这位陛下,是真的老了。
犹记得,小时,他随着自家老头子进宫,每一次看到的,无不是皇帝和太子父慈子孝的画面。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撇开他做的那些时,周琛倒是挺同情上头那位的。
毕竟,太子乃元后之子,母族显赫,自己本人也勤勉,多年来无论是学业还是政事,皆样样拔尖,从无错处。
面对这样一位优秀的儿子,优秀的储君,无论皇帝做什么,都无法撼动太子的地位。
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上挑错处,用冷漠的斥责,甚至鼓动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来达成他废太子的目的。
如此做派,何其可悲?
这般想着,周琛不禁摇了摇头。
“周公子?周公子?”
周琛一个人想得入神,直到耳边传来容九的声音他才堪堪回神。
“沈娘子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看着显然有些神思不属的周琛,容九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沈大人他,是为了带我躲避刺客,才受伤的吗?”
“这……”闻言,周琛有些语塞。
沈云之受伤了是不错,但绝非是因为容九。
事实上,他昨夜从太子府离开之后,便不出所料的受到了皇帝的召见。
按说,自从在一次诗会上,偶然与微服出访的太子相交。
沈云之便经常受到皇帝的召见,考上进士后,召见的次数更甚。
许多不明内里的人,也因此认为,沈云之小小一个进士,便能有此殊荣,日后前途必将无量。
这也是为什么,当日周琛会说出哪怕是沈云之府上的一个厨子,京城的权贵都得给几分面子的原因。
可只有沈云之自己,还有像周琛这样与他私交甚好的人才知道。
这每一次殊荣的背后,都是来者不善。
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来势汹汹,一点面子都不再留。
昨夜,就在几个孩子为了照顾发烧的容九而忙忙碌碌的时候。
他们敬重的爹,却正跪于皇帝的寝宫内。
皇帝手持书卷,斜靠在床榻上。
明明是夜半时分,可皇帝的语气却依旧如闲聊一般,叫人听不出喜怒。
“许久未见琛儿了,他近来可好?”
皇帝口中的琛儿,便是周琛。
是皇帝最小的弟弟恭亲王,也是如今唯一在世,并且深受皇帝器重的恭亲王的独子。
作为皇帝的亲侄子,周琛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若是皇帝真想知道他的近况,多的是渠道了解。
又何必半夜招他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