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赵氏首先回过神来。
眼中难掩激动,她看了眼容九,“真的啊,徐老爷真的要来咱们村?”
“二婶,是真的。”
闻言,容九微微一笑说,“前些日子我送阿仁去徐家时,便和徐老爷定好了时间,说是今日过来选址。”
“当时本来想和你们说的,我一时给忘了,今儿才想起来。”
闻言,赵氏一家面色皆是一顿。
他们当然知道,这容九为啥忘了,还不是因为红梅?
想起前几日那事儿,赵氏一家再看容九,面上颇有些尴尬。
不过片刻后,便又都恢复正常。
现在,没有什么事,比徐老爷要来他们村更重要。
毕竟,那可是镇上的富商老爷啊!
像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一辈子难得一见的人,居然要来他们村。
要来沈家!
只是想想,赵氏一家便觉得紧张。
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赵氏颇为激动,“容九啊,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在这呆着了,赶紧回家收拾收拾去!”
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这样想着,赵氏又吩咐自己的闺女,“红杏啊,你跟着你嫂子去,帮她把家都收拾干净了。”
“桌椅板凳都擦一擦,院子也扫干净了,可千万别轻慢了徐老爷!”
“哎,好嘞,娘,我这就去。”听了老娘的吩咐,沈红杏忙不迭地应下。
小姑娘这会儿还晕乎乎的呢,不干点什么,总是不得劲儿。
瞧着闺女风一样地跑出去,赵氏这心里微微平缓了一会儿,便转头看向沈云行。
“云行啊,你也别愣着了,你把咱家收拾收拾,尤其是窑厂,那里头胡乱堆的土啊,柴啊,什么的都给我收拾整齐了。”
如今自家替徐老爷烧酒坛,说不准他一时兴起,也会到他们家,到他们窑厂去看看呢。
可不能人瞧了笑话去!
正巧,沈云行也是这样想的。
听了老娘的话,他抹了把脸,就往窑厂去。
至于媳妇儿?
反正回娘家了,也不差多住这一天。
“二婶,这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瞧着赵氏把一家人指挥得团团转,容九愣了一下,到底是没忍住,开了口。
在她看来,自家和徐老爷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彼此知根知底,实在不必如此。
可赵氏却不这样想,他们和徐老爷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人家上门,是抬举他们,自然要拿出最好的来招待人家。
“咋就兴师动众了?”抱着豆豆,赵氏回过头,看了眼容九。
她嗔怪道,“那徐老爷,在镇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如今屈尊到咱们这来,不说别的,咱这卫生总要弄干净了。”
可是已经够干净了。
自己和赵氏都不是邋遢人,这家里头平时一天至少要收拾一两遍。
尤其是她家,桌椅板凳什么的,沈清义几个也经常擦得锃亮,压根不需要再收拾。
不过,看了一眼风风火火的赵氏,容九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
她知道,赵氏心里头也紧张,若不让她做点什么,恐怕她会更加难安。
这样想着,容九转头看了一眼沈玉林,“二叔,一会儿还要麻烦您去请村长过来。”
“好,我这就去。”沈玉林心里头也激动,一听容九这话,他应了一声,便出门了。
走在路上,沈玉林满脸的褶子都开了。
时不时抽两口旱烟,他脚步飞快,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他们西溪村,即将拥有一个几乎能养活一个村的酒厂。
这在十里八乡,可是头一份啊!
更别提,开这酒厂的人还是他们沈家人。
光是想想,沈玉林心里便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沈家在村南,村家却是在村东头。
这一东一南,几乎横跨了大半个西溪村。
可沈玉林心里头高兴,脚下功夫也快。
平时要走上小半刻钟的距离,今儿没一会功夫就到了。
“村长在家吗?”
站在门在外头吆喝一声,沈玉林也没见外,自个儿推开木门便走了进去。
这会儿,唐歧山正在后头侍弄菜地呢。
一听见沈玉林的声音,丢下锄头就出来了,“沈老哥怎么来了?”
这唐歧山,三十多岁的年纪,比沈玉林还要小上一两岁。
这声哥叫得也不算错,沈玉林坦坦然受了。
“这不是有点事儿找村长你做主嘛!”
磕了磕烟杆子,他一派自然。
唐歧山心里头却是咯噔一下。
有事找他做主?
该不会是容九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还是李红梅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村长,你想哪儿去了?”
一见唐歧山这表情,沈玉林便知他这是想歪了。
当下也不绕弯子,直接就说,“是这样,容九想和镇上的徐老爷合作,在咱们村开个酒厂,让我来问问,咱们村有没有空闲的地适合开酒厂的?”
“开……开酒厂?在咱们村?”
开玩笑的吧!
一听这话,唐岐山心里激动不已,声音都有些劈叉。
“是啊,开酒厂,就在咱们村!”
面上带笑的回应一声,沈玉林似没觉着村长这么激动有什么不妥。
他心里头也激动呢,这可是造福村子的好事儿呢,谁听了不激动?
倒是唐岐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轻咳一声,思忖了一下说,“这村里头空地是有,不过这地是咱们庄户人家的根本,未必有人肯卖,就算卖,那价钱估计也不便宜。”
“这倒是……”闻言,沈玉林也为难起来。
他也是在地里刨食的人,太知道土地对他们庄户人家的重要性了。
“这样吧。”思虑片刻,沈玉林皱眉说,“不一定要能种庄稼的肥地,普通的地,沙地,只要能建房子的都可以。”
“最好,能靠近容九他们家一些,以后方便管理。”
“容九她这是……来真的?”
闻言,唐歧山看了一眼沈玉林。
见他面上神情认真严肃,这才真真正正地觉得,沈玉林似乎并没有开玩笑。
可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哪怕,他早就知道,容九如今带着村里的一帮子人在酿酒。
可这才多久?
容九就能在村里头开酒厂了!
这事儿可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