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着起得急了,这几日也确实累着,昨夜更是未曾睡个好觉。
明谨儿转瞬间将事情都想了个七七八八,谁知双腿仍旧是无力的,她都已然瞧见了一团污糟的泥巴地,却腰间传来力道,身子稳住了。
好似时间都在者一刹那静止,沈沉奚只觉着脸颊发烫,扶住明谨儿腰肢的双手,仿佛着了火一般,几乎要忍不住松开来。
“站得稳吗?”沈沉奚等了会二,心中就像是有蚂蚁在啃咬,紧抿着双唇,极力压抑着松手的冲动,热着一张脸发问。
明谨儿后知后觉,她急忙伸手扶住了灶台,随后应声道:“没事儿了,你松手吧。”
她话音落下,腰间那双修长的手松开,她便随即十分配合地站直了身子。
一抬头,二人的目光对上了。
沈沉奚神情未曾有变化,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缓缓地将目光移开,又转到了灶台上。
“等书院派人来传了,便要交一篇文章给先生。”他将原先的盘算给打乱了,决意留在家中,“我便不陪你一道去。”
“好,我知晓了。”明谨儿点点头,伸手将豆浆倒进锅里。
随着炉灶燃起来,柴火烧得噼啪响,二人沉默得就像彼此未曾长嘴一般。
直至豆浆的香味儿传出,沈沉英揉着眼睛往灶房里来。
他还未曾踏进灶房,便惊诧地出言:“二哥二嫂,你们怎地起这般早?”
“若是不起早一些,你吃什么?”明谨儿顺势调笑了句。
旖旎的氛围这才散了个干净,她心中暗自松口气,将煮好的豆浆一盛,便递到了沈沉奚手里。
“我端着饭食过去。”明谨儿说着,刚伸手去抬,便又听见了脚步声。
是刘氏。
她亦是起得早,原本是打算为家里人将早膳给做了,却已然瞧见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搭把手端一端了。
槐花饭与豆浆都端到了堂屋,现下天色还早,连喘气都会有白雾,也是冷得很。
“午时许是赶不回来了。”明谨儿到了堂屋里,坐下后如此说道。
沈家人都坐到了桌边,唯独大宝哈欠连连,困得连碗都端不住。
见状,沈沉英便笑他,“也不是三四岁的孩童了,竟连早起都这般艰难。”
“吃你的饭。”沈母闻言,皱着眉头训斥一句,紧接着明谨儿的话,“那便留在镇上吃吧,一来一回也累得慌,合该好好歇息。”
“镇上的东西贵着呢。”明谨儿暗叹一声,若是她现下手头不是这般紧,她才不怕花那十几二十文。
刘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将嘴里香喷喷的槐花饭咽了回去,“我等会儿去发面,蒸几个馒头,二弟与弟妹带着去。”
她以为明谨儿是与沈沉奚一道去。
倒是将沈沉英给听得心中着急,他开口便道:“二哥要留在家中温书写文章,是我随二嫂去!”
生怕被沈母拍了板,缺了做生意的机会。
刘氏便讪笑几声,低头不语了。
她还记得先前被猪油蒙了心,是如何去诋毁明谨儿与小叔子的,此时难免觉着尴尬,便索性不开口了。
刘氏吃得极快,众人碗中的饭不过去了一半多些,她便把自个儿的碗筷给收了,快步往灶房去。
明谨儿未曾阻拦。
沈家可不是她一个人的,谁都出些力气,方才是正道。
“二婶,明日还能喝豆浆吗?”大宝让沈母给他添了半碗豆浆,目光里满是期盼。
“每日都会有。”明谨儿便笑着应了声。
她与小叔子出门时,各自带了三个粗面馒头,一个都比明谨儿的拳头还要大。
豆腐都被切割好,那些不成型的,又或者是边上半圆形的,都留在了家中,只带着大大小小切成方块儿的豆腐。
统统都装在了陶碗里,用竹片分了层,再往篮子里一放。
嫩豆腐是挑不得的,背着也容易晃荡碎了,只能用手提着。
明谨儿算着时候,又摸了摸袖中的铜板。
她手中估摸着还有二钱又四十八文。
去镇上能坐牛车,篮子占地方,两个人便多给一文钱,许是会愿意的。
明谨儿瞧了眼沈沉奚,她心中好奇他究竟是做了何等营生,才能将自个儿先前欠下的那些债都还了个干净。
“大哥,你待会儿去邱瘸子家,将余下的黄豆和他欠着的二钱银子给拿来。”沈沉英临出门时,不放心地叮嘱,“我瞧着还是年岁小了些,他指定是不会给我的。”
“怎地还压着二钱银子?”沈母听见了,便脸色一沉。
一见他亲娘气恼,沈沉英好似脚下抹了油,抬着那一篮子的嫩豆腐,便风风火火出了院门。
“留神些!”明谨儿急忙出言,“若是给晃荡碎了,便卖不出去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沈沉英脚下的步子才放慢了下来。
“无论这豆腐卖得如何,我们都会在午后赶回来。”明谨儿对着沈父沈母交代一句,便跟了上去。
沈沉奚抿唇望着她的背影,心中却有些不舒坦。
便不用与他也说几句?
原先决意不去的是他,现下有些后悔的亦是他。
沈沉奚从来不曾知晓,原来自个儿也会是如此犹犹豫豫之人。
而明谨儿与沈沉英,很快便到了村口。
现下并非农忙时节,也无须整日只盯着田地,便有好几辆牛车并排停着,等人来。
沈沉英一眼便瞧见了熟人,他急忙笑着打招呼,“识途大哥!”
先前说是与沈沉英同门的牛车车夫,一听这喊声,便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他顿时露出了笑意,倒是让人瞧出几分憨厚来。
“今日又是这般巧。”沈沉英十分熟络,仿佛与车夫是老相识似的,“我与我嫂子一并去镇上,便搭你的牛车吧。”
现成的生意送上门,车夫连声应了,还将牛车上最舒坦的两个位置,都给了他们二人。
“我们这篮子占地方,多付一文钱成不成?”明谨儿说着,不着痕迹向四周张望。
现如今太早了些,没几个人坐牛车,许是这名唤识途的车夫,都不能凑够一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