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日, 静姝听大姐静娴交代过一些关于闹新房的事, 心理上早就有些准备, 结果真是如大姐说的那些花样。邵四起初还担心她会害羞不适应，却发现她倒比自己还放松自在了。幸好自己早早地搬了自己母亲邵太太这个救兵，否则，真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去了。

闹新房结束, 邵四又继续出去应酬宾客了。

***

静姝走到窗边，拉了帘子的一角向外看, 只见天上月明星稀, 地上处处张灯结彩, 却亮如白昼, 一切喧哗、嘈杂、热闹均被眼前这扇落地玻璃隔去了, 静姝伸手在玻璃上张贴的喜字上描画着，听着自己的两个陪嫁丫鬟皎皎和霜如在身后零零碎碎地说着话，回身时, 见皎皎点亮了床前的龙凤红烛，霜如赶紧来到窗边再小心将帘子都拉严实了。

皎皎见静姝刚刚在在窗子上写写画画，一会又回到床前去拨弄那些装饰的鲜花，看样子无聊极了，遂笑道：“都过了这么久，咱们六姑爷怎么还不回来呢？”

霜如笑道, “要不，我去看看去。”

“别去，让人看见了岂不要笑话。”静姝在妆台前坐下, 真怕她们谁出去叫他了，赶紧指挥她们两个道：“我总觉得脸上不太舒服，快过来帮我把妆卸了。”

“不等姑爷回来了吗？”皎皎问时，冲旁边的霜如使了个眼色。

霜如道：“那我去打盆热水来。”

“一会再打，先过来帮我把头发拆了。”静姝又怕她趁着出去的机会找人。

皎皎和霜如两人遂走到她身边，帮忙拆了半天愣是没拆开。

静姝知道她二人故意的，便道：“算了，我自己来吧。”横竖就是几根簪子固定的，静姝伸手在自己头上摸索了两下，一头青丝就散了下来。

结婚前，四姨太说静安寺路有洋人新开了家理发店，手艺不错，特意带着她去弄了个样式新颖的卷发，发型倒是好看，可却不好打理，尤其是梳头的时候，盘了一天的发，现在梳起来自然艰难，得分一小束出来轻轻梳理，皎皎和霜如怕弄断了她的头发，又怕用力扯得她头皮疼，梳得极是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邵四终于回来，恰好，皎皎和霜如刚刚为她梳理好了头发，见着新郎倌，识趣地准备退下，却被静姝叫住道：“去打些热水送进来。”

邵四见她披散着头发的模样，笑道：“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要是再晚一些，岂不是赶不上洞房了。”

“你在说什么呢？”静姝道，“忙了一天，不觉得累吗？”

邵四走近，继续笑道：“我要是回来晚一些，你岂不是一个人先睡了，要把我锁在门外面了。我是这个意思，洞房指的不就是新婚夫妇的居室么？你在想什么？”

好呀，竟摆她一道，静姝顿时面红耳赤，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她心里期待着跟他做些什么似的。

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色从莹白转为红润，邵四心神愈发荡漾了，继续“欺负”她道：“脸怎么这么红？”手跟着触上去摸了摸道：“还有些烫，是不是热的？”

静姝知道他是刻意的，她怎么就没发现他这方面的本事长进了呢？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心撩拨得乱了。

“你这头发在哪里弄的？”他的手这时又摸上了她的头发，摸了两下，评价道，“理发师的手艺还不错，玉凝前几天也去弄了个头发，回来一洗又不卷了。”不等她回答，他的手就停留在她背上，眼睛则打量着她的领口，另一只手伸上来，把她领口那枚扣子解开了，胳膊肘有意无意地碰了下她的胸。“这衣裳一点都不透气，看把你热的，皮肤都烫手了。”

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是霜如和皎皎送热水来了。她二人一进来，就察觉出气氛不大对劲，尤其是她们家六小姐，那脸怎么就红成那样了呢？两个人正一边放热水一边观察着新婚夫妇，忽听邵四道：“放下吧，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你们两个也忙了一天，去管家那里领了喜钱早些休息。”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地忍着笑，迅速退了出去。邵四走到门前，将门扣上了，一转身，就见静姝自己洗起了脸。

他就往沙发上坐着，含笑看着她。

静姝洗完了，见他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便道：“还说要伺候我，看你自己都懒得动，快过来，把脸洗一下。”

邵四依然靠着沙发，懒洋洋地闭上眼睛道：“我刚刚有点喝多了，现在头有些晕，要不你帮我擦下脸吧。”

静姝便走过去替他擦脸，见他才刚闭上眼没多久，身子就一动不动了，像睡着了一般，拍了下他的脸人还是不动，可是她没闻到什么酒气啊？肯定是在骗她。

“别装了，”她将毛巾往他脸上一丢，“自己擦。”

邵四人还是没动。

静姝正准备踢他一脚，谁知他忽然起身吓了她一跳，下一刻她整个人就被扯到了他怀里，还来不及反抗，身体就被他强硬地压在沙发上了。

她的脸刚用热水洗过后，显得更加莹嫩白皙了，没有一丝杂质斑点。邵四盯着看了又看，轻轻地吻在了她那小巧的鼻尖上。

她闭上了眼睛，仿佛是没有打伞走在一个阵雨天，雨点落在睫毛上，脸颊上，嘴唇上，脖子里，时大时小、时绵时密、酥酥/肚兜痒痒的，整个人也很快融入那一片春意里。

静姝感到一身轻松，睁开眼睛时，大红色的绣裙正往脚踝移动，红色的亵裤也从腰间溜到了大腿上，上衣和贴身肚兜更是不知去处，她不忍再看，赶紧又闭上眼睛，这时又觉身上一沉，冰凉的金属贴在自己身上，止不住地寒噤。

客人相继都散去了。豫光安排人将一些远方亲朋好友送到了歇脚的厢房后，正准备回房休息，这时遇见了送完客人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的司机王川。

豫光见他行色匆匆，脸色极其难看，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是这样的脸色？”

“正好，我正要找你呢。”王川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我今天看见七小姐跟……跟那个倪少勋抱在一起。”

“这个王八蛋。”豫光马上也是变了脸色，他想起白日自己还看见玉凝跟那个倪少勋一起跳舞，只当是临时搭档着跳舞，却万万没想到那家伙胆子那么大。

“什么时候的事？”豫光道，“怎么不早告诉我，那王八蛋刚走没多久。”

“在我照您的吩咐去开车送客人的时候，路过橘子园看见的，我当时又折返了回来找你，没找着，只好先去送客人了。”

豫光道：“这个家伙城府深得很，不是个可信的人，对玉凝也不是真心，偏偏玉凝太单纯……”

话说到此处，却听到邵公馆外面传来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豫光只当是家里送客的司机回来了，可却听王川道：“这个时辰了怎么会有来人？我回来停了车，看见家里的车都停在那里，我已是最后一个送客回来的了，我进来的时候，管家都吩咐人在锁门了。”

王川时，敲门声和开门声相继已传了过来。

豫光快步走出去，却在半路里撞见了提着灯笼的管家和来人。

豫光愣在了当场。

那人笑盈盈道：“五哥，好久不见，家里都还好吗？”

“你小子，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啊，你四哥今天婚都结完在洞房了。”豫光上前就拿拳头砸在了振康的胸膛上。

振康笑道：“那一会就别叫人去惊动四哥了。”

兄弟两人随后肩膀揽着肩膀走了进去。

“灯。”静姝身体一沾床，见他马上又要上来，忙提醒道。

邵四站在床前看着她急匆匆地往被窝里钻，笑道：“你得让我也把衣服都脱了。”说完，手往腰间摸去解西裤的皮带。

静姝眼睛一斜，就见到那不该看的东西，连忙又侧过头去。

这时，忽然有人在外喊道：“四爷，四奶奶，五爷回来了，太太吩咐我过来喊四爷去客厅。”

邵四和静姝两人倶是一惊。

“振康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邵四连忙又穿好衣服，对她道：“那我去见见振康，你就别出去了，明天再见他。”

下到客厅，一家人除了自己，都坐得整整齐齐。众人围着振康，正听他讲俄国趣事：“俄国的姑娘，个个皮肤都白的跟雪一样……”

“四哥来了。”玉凝先发现了他。

振康紧跟着站起来，笑盈盈地望着他：“四哥，没打扰到你跟四嫂吧。”

“打扰到了。”邵四咳了咳。

振康道：“四哥，可别怪我啊，我说不让惊动你的，可豫光非要叫。”

豫光道：“冤枉呀，真不是我要坏你的好事，是二哥叫的，还打着母亲的名义。”

振鹏道：“胡说，借母亲名义这事明明是邵玉凝才干得出来的。”

玉凝道：“我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我四哥呀？四哥，真不是我干的，真是母亲让人喊你的。”

邵太太道：“豫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怕得罪你哥，就说是我喊的，太不厚道了。”

邵四笑道：“你们都没叫我，是我自己听见了客厅里的振康的声音出来的。振康，你四嫂睡着了，明天再出来见面，你可不要怪她。”

家里人都笑。

静姝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房里有脚步声，一睁开眼睛，却发现灯都熄了，只床头那一对龙凤红烛亮着，已烧了一半。邵四在她身边躺下，揽她到怀里轻声问：“把你吵醒了？”

“我想着振康的事，也睡得不熟，老是睡一会就自己醒了。”静姝总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身子他怀里蹭了两下，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我睡不着。”邵四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说。

“是不是振康有什么事情？”邵四的话让她一下子提起了心，她真担心刚从俄国回来的振康出了什么事情。

邵四摇头，看见火红的烛焰映在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身体里的火也不禁跟着一起跳动。

“那是怎么回事？”她用手支着脑袋，撑起身子望着他。

“高兴地睡不着，你高不高兴？”邵四的眼光沿着她的下巴再往下扫去，手也不自觉地覆了上去。

她忽然明白了，现在她就是睡得着也别想睡了。

邵四坐起来，脱掉最后的衣服，接着做起之前没做下去的事。

她觉得烛光太明亮了，一睁眼还是会看见夫妻之间那些亲密得难以启齿的举止，很想将那烛火吹了。可是出嫁前，母亲和大姐就交代了，烛火是不能熄的，要自然燃尽。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那烛蜡一样，烛芯被火燎着兴奋起来，蜡蜜在不断地往下淌。她想起了初尝禁果的那一次，两个人都是如此生涩，他进退两难的困囧全写在脸上。

她紧紧咬着牙沉住气，不想发出那些羞耻的声音，可最后还是被自己的身体打败，从他指尖传来的蚀骨销魂的滋味使她没有克制住自己。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随后就是一发不可收。

“还好吗？”邵四放缓了手上的动作，只见她摇了摇头。

这才刚刚开始，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邵四安抚道：“乖，我轻一点。”

她觉得自己成了那海上的浮木，手紧紧抓住了枕头，两条腿也跟着乱动起来，想将他的手指排挤出去。

邵四见状停下，抽了另一只枕头垫在她背后，捉住她的两腿分开。

她只感到那热乎乎的东西在自己腿跟附近徘徊着乱蹿，刚刚才得到的解脱还没持续多久又面临着失去，情急之中一睁眼，正看见它强硬地往自己身体里钻。全然不似第一次。她还来不及有半点反抗，身体已被填满。

邵四伏下身子以吻来安抚她，他轻轻地吮着她的唇瓣，又进入她的口中与她的舌头搅在一起，她的注意力正被分散着，那端一股强硬的力量忽然开始在体内冲撞，发出的声音都淹没在他的吻里。双手也被他按着压在两侧，她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半点反抗的力气，只能乖乖地做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邵四仍是像之前两次那样克制着，进退之间都把握着分寸，怕把人弄疼了，见她额头已满是汗珠，先停了下来，吻继续沿着她的脖子往下落，含住了那团丰腴。也不知道是不是隔的时间太久的缘故，她的身体仍是像第一次那样娇滴滴的，敏感极了，又开始乱动，邵四马上也受不住了，又开始动作起来，她这下像适应了一般，抬高了双腿紧紧将他的腰夹住，手攀住他的脖子配合起来，邵四做到兴奋处，一时忘了轻重，大力冲撞着，垫在她背下的枕头随着身体的震动一下子滚了出去。

“疼。”她突然皱眉喊道。

邵四赶紧退了出来，把人抱在怀里。她细长的眉毛皱着，眼睛迷离得睁不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听着像撒娇似地。邵四听了半天才听出她说的是背后硌得疼。

罪魁祸首原来不是自己，而是藏在被子下的桂圆红枣花生的，邵四摸出来准备扔了，转念又放到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