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茜看着那人,年约十五六,一身酱紫色蜀锦澜袍,如墨的长发一丝不落地挽入幞头内,面如美玉,眉眼如画,比起贺常住好不逊色,甚至还略高一分。
她记忆中认识自己的就只有一人才有这般容色跟贺常住一较高下,难道真的是他?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八年的分离,应该能让那人放手才是,怎么会更加炽烈,一定是自己多想了,这天下美男无数,又不是只有那人才有跟贺常住相较高下的资本。
想着,她微微摇了摇了头,自嘲地笑了笑。
这时,王子安开口道:“郎君,贺郎他们过来了。”
那人闻言,从容地翻了页手中的书后,才缓缓开口道:“知道了,王郎先下去,我想跟故人叙叙旧。”
“是,某告退!”王子安很是恭敬地应后,退了出去。
贺常住待王子安出去后,拉着杨云茜坐到一旁的坐榻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郎君,你在此等候这些时日,就是为了这般待常住和云郎的吗?”
那人听后,才放下手中之书,看向贺常住,笑道:“贺郎,好久未见,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知自己的未婚妻被你拐了走!”
两人均是一副轻松谈笑的神情,可却让一旁的杨云茜看出了彼此间的剑拔弩张,并且让她着实惊讶了一把,原来这人真的就是李弘,可多年未见,他不应该早就将自己忘了吗?怎么还会来到这里,说出这样的话语?
“郎君真是会说笑,常住怎么从未听说过郎君定了亲?而且郎君这所谓的未婚妻又在何处?”贺常住故意装糊涂地回道。
“贺郎不必装糊涂,你我心知肚明,我以为她这八年是在洛阳本家求学,却不想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李弘语带惋惜地说着,忽然话音一转,坚决地接着说道。
“只不过不管贺郎跟茜娘之间发生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事实!”
“郎君这样笃定,莫非是天后殿下应允了郎君的所求?”贺常住丝毫不在意地问道,他才不相信以武后的为人会这般轻易应允了李弘,估计李弘这次追来,也是私下偷跑过来的。
“这事儿就不用贺郎操心了,倒是贺郎这次出来,可有完成阿爷交代的差事?”李弘不愿跟贺常住一直纠缠此事,遂转开了话题。
“常住无能,并无发现。”贺常住很是坦然地承认自己并没有完成差事。
“既然如此,那贺郎下去跟王郎好好商量一番,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李弘随即吩咐道,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开口道。
“对了,忘记告诉贺郎,王郎是我跟阿爷要求来协助贺郎一起完成差事的,贺郎可不要藏私才好。”
“郎君言重,为圣人办事儿是常住的荣幸,有王郎协助更是如虎添翼,常住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藏私呢!”贺常住恭敬道,脸上没有因为李弘的这番话语而流露出半分的不满。
“好,那贺郎就去找王郎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茜娘单独说说。”李弘说着对贺常住挥了挥手。
贺常住见状,不想离开,可眼前这个男子凌厉的眼神,还有隐含的威胁,都令他不得不起身,只是为何自己衣角为何会有一只小手拉住?
难道说她宁可选择自己,也不选择已经长大的李弘吗?
不管为了何事,光是她此刻的这份依赖,就令他无法舍她离去。
于是,他拱手对李弘说道:“那常住就和云郎先告退了,不打扰郎君的雅兴!”
说完后,他将杨云茜拉起来,就要朝外走去,只听李弘在后面开口道。
“茜娘,你以为你不承认就可以避过,未免太过天真,不如你回头看看我手中之物,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弘不紧不慢的语调,令杨云茜心头一紧,多年未见,记忆中那个爱吃吃食的少年郎已然不见,现在这个是高宗和武后最得意的儿子,大唐国的太子。
八年来,她没有少听说关于李弘的传闻,不知是不是自己这个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蝴蝶,改变了整个大唐的历史,现在的李弘非但没有历史上的病弱,高宗和武后还对他寄予厚望,一直带在身边教导,后来更是让太子监国,高宗和武后到处游山玩水,丝毫没有历史上武后把持朝政的影子。
所以,她现在可不会以为李弘还是八年前的那个吃货一般的小正太。
于是,她顺从地转过头,看向了李弘,只见他的手中正把弄着一个并不精致的玉佩。
杨云茜看着那块玉佩,顿时愣在那里,沉吟了片刻后,才对贺常住说道:“贺郎,麻烦你出去下,奴家留下陪郎君说话。”
李弘听后,满意地收起了那块玉佩,然后拿起手边的书,看了起来。
贺常住却不愿这样出去,却被杨云茜以眼神安抚,让他稍安勿躁,先出去。
贺常住跟杨云茜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屈服在杨云茜的眼神下,无奈地走了出去。
杨云茜待贺常住离开后,坐回了刚刚坐的位置,缓缓开口道:“郎君,奴家如你所愿,不知郎君找奴家何事,不妨直言。”
李弘听后,嘴角微微弯起,却没有开口回答,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仿佛上面有什么吸引着他欲罢不能一般。
杨云茜见状,知道此时如果自己开口的话,就会掉入李弘早就设好的陷阱,反正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就不信李弘还能逼迫自己做什么不成,再怎么说李弘的身份也不会让他任意妄为的。
只可惜,杨云茜还是错估了自己在李弘心中的位置,她不知道李弘在这八年来,虽然并未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对她的所作所为了若指掌,只是除却了跟贺常住的合作,他以为以贺常住的年龄不足以构成威胁,却不想就是他的自以为是,令贺常住捷足先登,这也是他不顾一切前来敦煌郡的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