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贺常住的沉思看在杨云茜的眼中,更是证实她心中的担心,也让她将自己之前的心思默默地掩埋在自己心底,并决定只要他们能活着出去,她一定会离这个人远远的,就如同对待李弘一般。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二十多口箱子前,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后,贺常住才缓缓开口道:“茜娘,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应允。”
“贺郎请讲。”杨云茜收起自己的思绪,开口回道。
“你也看到了,这里的财宝富可敌国,先不说我们有没有能力将这些运出去,光是这笔财富就足以为我们带来厄运,所以想跟茜娘商量,如果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就当从未来过这里,可好?”贺常住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奴家无异议。”杨云茜赞同地回道,其实这里面的一切,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未见过这一切,只是可惜了那卷菜谱,只能继续被黄沙掩埋了。
贺常住听后,看向杨云茜,见她的脸上满是赞同之色,对她的心性更加钦佩起来。要知道就连他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都要经过良久考虑才忍住内心的欲~望说出这番话,可她却没有任何考虑,脱口而出,真真无法不令他不佩服。
只不过他也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疏离,不由得出口问道:“茜娘真是好胸襟,只不过为何对我这般疏离?难道是因为我之前说出的身份吗?”
“贺郎言重,奴家只不过觉得这些都是这密室主人所有,而且这样一笔财富,就算贺郎你想说分奴家一半,奴家还要担心有没有性命来享用,又怎么会有心思想带出去。只不过奴家现在想将这些箱子合起来,奴家怕奴家看久了这些亮闪闪的东西后,没有动心也会生出据为己有的念头来呢!”
杨云茜左顾言它地说着,并带上了丝玩笑的口吻,就不接着贺常住的话说下去。
贺常住岂会让杨云茜这样躲过,不理会杨云茜岔开的话题,接着刚刚话题说道:“茜娘,你不用装糊涂,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我愿意向你解释清楚。”
“贺郎,你不必解释,奴家还有自知之明。你放心,只要我们能出去,我们依然是合作关系,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改变。”
杨云茜故意曲解贺常住的意思,自说自话地回道。心中却是打定主意,回去后不会再跟贺常住有任何生意以外的牵扯。
贺常住听到这里,如果还不明白杨云茜这样说的用意,他就白白跟杨云茜结识了这么多年。
他担心多年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小心了这么多年,为了维持他跟杨云茜这微妙的关系,他费尽心力,却不料最后还是被自己所累。只是他更清楚,如果此时不跟杨云茜说清楚,出去后,她更加不可能再给自己任何机会。
想着,他伸手抓住了杨云茜的双肩,令她面向自己,开口道:“茜娘,我刚刚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别无他意,并不是想跟你划清界限,难道这么多年,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还是说你介意我这身份?”
杨云茜本想伸手将贺常住的手挥开,可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她的心中还是不忍,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道:“贺郎,奴家何德何能得你青睐,本应感到万分荣幸,但奴家身不由己,还望贺郎体谅奴家难处!”
杨云茜之前本想着如果贺常住能应允自己的条件,自己便愿不惜一切将跟李弘的婚约取消掉,可当她知道贺常住这次跟自己来敦煌郡,其实是为了这个密室后,想了许久,才决定说出这番话语。
她可以为了他抛弃所有,但是这样尊卑等级鲜明的朝代,一旦抛弃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他们就会沦落为最低等的平民,也许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过得下去,可是日子久了,他会甘心庸庸碌碌一辈子吗?
更别提他们的对手是这个朝代最顶端的人,他们又以什么来抵抗?
还有贺兰敏之最后的结局,她不愿自己成为贺兰敏之凄惨下场中的推手。所以,她只能这样说,希望他们之间心悸到此结束,以后各自桥归桥,路归路。
贺常住听后,从中听出了杨云茜的决绝,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就此收手,不就是李弘看上了杨云茜,他可是知道武后并不愿意这门亲事,要不也不会让杨云茜独自一人去洛阳八年,只要她同意跟自己一起,他就有信心让武后同意自己跟杨云茜的婚事。
于是,他开口道:“茜娘,我知道你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如果那人不是五郎,相信你也不会有这些顾忌,正如你所说,大家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但是我却不会因此而放弃,希望你也不要因此放弃,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杨云茜不知贺常住哪里来的这么大信心,却不想拒绝得太狠,只得用自己的家人来当挡箭牌。
“贺郎,请不要为难奴家,奴家还有家人。”
“茜娘,你以为拿你的家人做挡箭牌就能躲过去吗?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家人都是怎么对你的吗?你阿娘有儿万事足,你阿爷每日想的就是让你那庶妹攀上五郎,还有你祖母,日日想的都是如何让杨府看起来和和美美。
他们其中有谁会想起杨府的嫡长女独自一人在洛阳八年,过得如何?我敢说,如果圣人和天后不宣召你回长安,他们之中不会有一个人想起还有你这个嫡长女的存在!”
贺常住想着杨云茜的那些家人,脱口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满和嘲讽,他真没有见过这样的家人,自家嫡长女被送走后,就好似送走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一般!
不对,是连庶女都不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