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里的姑娘,当然更需要姿色,但还要粗通文墨,能够唱小曲,有的还要会诗书琴画,可是这八大胡同里,要论起丹青书画、诗文琴棋,却无人敢与柳如烟争锋。
“二爷,您还等什么,哪次您来,不是急吼吼地抱起姑娘,顺脚关上门,”那老鸨也是有些好奇,“难道当了官就改性了?”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肃文看看柳如烟,正痴痴地看着他,红灯之下,佳人如玉,令人心旌荡漾。
天理交战,人欲交战!
我到底上还不是不上,肃文心里喊道,这可比前世英国那个傻子比哑的生存还是毁灭难多喽!
一阵香风吹过,那隐约象栀子花香的味道就隐隐约约飘进了自己的鼻孔,接着,一双冰凉的玉手就拉住了自己的手,“二爷,您把我忘了吗?”
近得前来,只见柳如烟正值豆蔻年华,出落得秀眉慧眼,琼鼻樱唇,肌肤如玉,一动一摇,皆是婀娜多姿,令人神魂颠倒。
“没忘,没忘。”肃文傻子似地答道,两眼却再也离不开她的面庞,任她的小手牵着,往楼上走去。
“我操,适才他还说什么来着,不能叫堂子,不能喝花酒,不能……,好了,曹鸨,别在这看着了,摆桌酒,一人一个姑娘,给爷侍候着。”多隆阿顺手掏出一张银票,淫笑着插进曹鸨深深的**里。
“多爷,象您这样的人物,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还给什么银票啊,我们这的姑娘,倒贴都愿意。”曹鸨得了银票,那一张嘴比抹了蜜还要甜。
麻勒吉、胡进宝等人看着多隆阿那象被筷子捣出的小眼睛,再看看那挺着的肚子,纷纷作呕,姥姥!这玉树临风的标准也太低了吧,那哥几个还不得是宋玉、潘安啊!
看着多隆阿几个上楼去,那曹鸨脸上笑着,叹口气,“我这姑娘啊,今儿可是遂了心愿喽!”
笑颜如花绽,语音婉转流。
绣房内,红烛高照,锦被翠帘,鸳鸯红枕,肃文深吸一口气,此温香软玉,最是消磨英雄志气。
“二爷,您这一年是怎么了,我们家姑娘找过您无数次,竟是人影都没见着,您那额娘……”
“玉姐!”柳如烟却喊住了她。
“哎,我这张嘴啊,您现在是当官的人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这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我看男人心才是海底针,”那跟妈儿重新安排完酒菜,笑着轻轻埋怨道,“您,当真把我们姑娘忘喽!当初,那些山盟海誓,什么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您都是忘了不成?”
柳如烟却轻轻地坐在他身边,手抚琵琶,“这琵琶近一年没用过了,还是你赠的,今儿你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为何?”肃文一愣。
“它只为你弹,别人无福消受啊。”那跟妈儿笑着给肃文斟上酒,“您以后要是还不来,那还要这琵琶作什么?”
柳如烟叹口气,玉手转轴拨弦,只听得间关莺语花底滑,大珠小珠落玉盘,甚是悦耳。
“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抱琴弹向月明中。香袅金猊动,人在蓬莱第几宫……”
肃文已是看呆了,听呆了,柳如烟珠喉婉转,娇态盈盈,那唱腔那神采,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那个自己会到这里来了!
“妙常连日冗冗俗事,未得整此冰弦。今夜月明风静,水殿凉生。……少寄幽情,有何不可。步虚声度许飞琼,乍听还疑别院风。……谁家夜月琴三弄,细数离情曲未终……”
“《琴挑》!”肃文一拍桌子。
那幽咽流泉却突然止住了,“难得你还记着!”
这绝不是逢场作戏!难道……
肃文一下站了起来,柳如烟这样子,岂会跟多隆阿讲的什么强壮,弄得人家如何如何的话,扯上半文钱关系?
“多隆阿,多隆阿!”他有些冲动地推开房门,大声喊起来
“二哥,在这呢,在这呢。”那多隆阿马上挤眉弄眼地从一房间里走出来。
“说,柳姑娘去找过我吗?”肃文一把揪住多隆阿的袄领子。
“哎哎,二哥,找过,找过,”多隆阿马上说实话,“你额娘你拦着,也嘱记我们不让说,我们看你病好后,有次在街上碰到柳姑娘,你竟好似不认识似的,那柳姑娘的脸都哭花喽……”
明白喽,额娘拦着,自己又不记得,咸安宫进学后,又是早起晚归,忙于医院事务,中间又夹杂着杂七杂八的小事,济尔舒谋逆的大事,竟是见一面也困难!
可是,自己以前不过就是街头一混混儿,既不会作诗弄文,也不是什么高官巨富,惠娴看上自己还有青梅竹马的原因在,这名震京华的柳如烟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二爷,别在这叫了,您看,都看着您呢,还是进屋吧。”那跟妈儿悄悄说道。
肃文返身进屋,多隆阿也悻悻地走了回去,“这脑子,敢情是让驴踢了,这么个可人,都想不起来,还不如不跟他讲,我还有机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一个房间里,两双眼睛也看到了适才的景象,两人对视一笑,道声告罪,竟是双双离席,离开了莳花馆,随着马蹄声响,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二爷,您这一年没来,还真有些生分了,我怎么觉着,您不象以前那个二爷了呢!”跟妈儿玉姐的眼睛实在是毒。
“呵呵,是吗?”肃文敷衍道。
“您答应姑娘,替姑娘赎身子的,现今儿,您的那个中医院,那么红火,银子是不愁的,就是不够,姑娘这儿还有些体已,就是不济,我也能帮衬一把,您到是给个痛快话儿啊!”
“这——”肃文略一犹豫,柳如烟却是一声长叹。
“二爷,我当你是个痛快人,是个男人,”那跟妈儿玉姐瞬间柳眉倒竖,“您今儿刚来,我本不该提这些没意思的,我就是心疼我们家姑娘,你可知道这一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玉姐!”
“姑娘,这话都说开了,索性就说下去。我们姑娘是卖艺不卖身,天知道,怎么就遇着你了呢,你当时跟曹鸨也说好了,年后来赎身子,可你一走一年,街面上碰见,你连个招呼都不打!”想着前后多少次去福庆家,都被肃文的额娘夹枪带棒地吡出来,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任谁劝谁逼,我们姑娘就是卖艺,不卖这身子!这一年,那些官啊爷啊,哪个不想来梳拢姑娘,可是这身子一直给你留着呢,这里面的难,你知道吗你?!今儿个……”
玉姐话音未落,房门“砰”被人踢开了。
玉姐和柳如烟都是一声惊呼,柳如烟却是一下握住了肃文的手,肃文正没好气,一抬头,睃一眼,前面跳进两个家奴打扮的人,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与一个青年人,再后面却跟进一个“眉清目秀”、“花枝招展”的男人来,肃文一看,禁不住心里一阵腻味,这个男人竟也緾着小脚,不用说,必是这里的像姑了。
“姐姐,”那像姑竟是挥着帕子走近前来,“您不是在侍侯潘爷吗,怎么竟让他一人到了我那,”他看看肃文,“这位爷是哪路神仙,竟让您舍了潘爷!”
柳如烟站起身来,朝那中年人福了一福,“潘爷,得罪了,这一年,我等的就是他,今儿他来了……”
“你!”那潘爷气极反笑,转头看向肃文,“来,我瞧瞧,倒是个什么人物,整日里弄得你神魂颠倒的,魂不守舍的!”
那像姑靠在那年青人肩上,“我知道,叫什么肃文,人称什么净街虎的,现在听说进了咸安宫,成了什么总学长!”
“肃文?”潘爷扭头看看那年青人,那年青人怪笑一声,“这可真巧喽!……给我打!”
柳如烟与玉姐又是一声惊叫,两个恶奴还没动手,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却哀号一声,脸上双双多了一个脚印子,齐齐跌出门去!
先下手为强,天下武功,惟快不破,肃文一脸鄙视,轻轻弹了弹脚面,“你!”那姓潘的一指他,却又是一声哀号,身子也已是飞出门外。
“别打了,别打了。”玉姐儿哭叫着一下拦住了肃文,“我的二爷,您不认识他吗,他,可是户部左侍郎潘祖荫潘大人啊!”
“不是说不能吃花酒吗?侍郎?是狼!他带头违犯《大金律例》,我教训教训他!”肃文可知道户部仅次于吏部,这一脚踢翻一个侍郎,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乱子呢!
况且,身为官学生,出入**,已是有罪。
“你——”那青年人却是煞白了脸,看着肃文又是弹了弹腿,马上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去你妈的,我管你是谁!”又是一声哀号,年青人也飞出门外,侍郎都踢了,也不差你一个了。
“二爷,您这什么时候学会用脚扇人嘴巴子了,这姓潘的,这一年经常来纠缠姑娘,有一次,还想下药,幸亏被我瞅见……”
她没说完,肃文已是走了出去,这左一脚,右一脚,前一脚,后一脚,把个潘祖荫踢得死去活来,身子一歪,竟顺着楼梯“轱辘轱辘”滚了下去。
“哎,外面打起来了!”房间里,多隆阿正自陶醉,看着麻勒吉、海兰珠等人的拘谨,没少嘲笑,此时却听到外面的叫喊。
“哎呀,是二哥,动手了,兄弟们,抄家伙!”多隆阿是个看殡生怕殡小的主儿,这手上一时没有趁手的“兵器”,一把抄过姑娘手里的琵琶,“拿来,先借我用用!”
几个人跳出来,肃文已是气定神闲地站在楼梯口,正笑吟吟地看着那年青人,脚面已是起伏不定,这眼见着就要踢上了。
“二爷,我的二爷,”那曹鸨一边命人搀扶潘侍郎一边“蹬蹬蹬蹬”上楼,上来就一把搂住了肃文,“您可别再动脚了,您可知他是谁?”
“谁?”肃文象猫看耗子似地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
“他就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荣宪公主的额驸——志端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