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对他的态度很矛盾。
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他还患得患失，既担心被传销组织发现，毁掉卧底大计，又想收服他，让他成为自己在卧底期间的得力助手。
现在被人认出来了，他反而淡定了。
他俯视着他：“没错，是我。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黑毛汉子颓废地看着他：“没想到你也被骗了进来……哎！”
郑义疑惑地看着他，既然已经认出自己，为什么不点明自己身份，让自己救他出去。
黑毛汉子幽幽地看着他：“我们现在是难友了，谢谢你救了俺。哦，对了，你女朋友呢？”
郑义压低声音说道：“她没有跟着我来，还在外面。被她爸爸软禁了！”
黑毛汉子胳膊上的黑毛都没有光泽了，他抬起胳膊擦拭脸上的血污。郑义帮助他用玻璃杯中的水冲洗着。
终于，两只眼睛都能看到东西了。黑毛汉子恢复了些许气力：“妈了个巴子，老子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说俺他妈的怎么就被个娘们给骗了！”
郑义看着他：“你不会是来会网友的吧？”
黑毛汉子奇怪地看着他：“你咋知道俺是咋来的？”
郑义瘪瘪嘴道：“我不管你是咋来的，现在你归我管，以后就要听我的，免得皮肉受苦！”
黑毛汉子梗着脖子问道：“让俺跟你混，给俺啥好处？”
郑义简直无语：“什么好处，能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听说过阿里巴巴不？”
黑毛汉子道：“阿里巴巴个毛毛，别和俺扯那没用的。俺现在就想痛痛快快地喝酒吃肉。不让俺痛快，俺大耳瓜子削他！”
郑义看他简直是个混球：“创建阿里巴巴的马云，当初也被人当做是传销的。结果人家现在是中国首富！”
黑毛汉子张大嘴巴：“那啥玩意儿是中国首富，他就是干传销的？”
郑义辩解道：“他一开始创业的时候被人以为是传销骗人的！”
黑毛汉子摇摇头：“俺不信，这里的人太不讲究，一句话说不好就揍人。俺都被他们揍了三回了。”
郑义把水杯放到地上：“以后跟着我混，不会再挨揍了！”
黑毛汉子脑袋和拨浪鼓似的：“俺凭什么相信你。你连自己娘们都搞不定！”
郑义恼怒他顽固不化，骑到他脖子上，双腿夹住他的脑袋：“不跟老子混，老子就夹爆你的脑袋瓜子！老子怎么连自己娘们都搞不定了？”
黑毛汉子被夹的直翻白眼：“奶奶的，你让那娘们……俺……服了，奶奶的，你要是娘们儿，能夹死俺。啊，呸呸，俺说错了！”
郑义不敢松懈：“真心服了？”
黑毛汉子伸长舌头喘气：“俺服了，服了，你把你蛋子从俺嘴边拿开行不。恶心！”
郑义笑笑，从他脖子上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黑毛汉子费力爬起来，看着他：“俺娘叫俺刘智慧，俺爹叫俺高智慧。你叫俺智慧就行！”
郑义差点笑出来。
智慧在佛家是指超越世俗虚幻的认识，达到把握真理的能力。《大智度论》中说：“般若者，一切诸智慧中最为第一，无上无比无等，更无胜者，穷尽到边。”
就眼前这个黑大个，横看竖看都看不出来哪里无上无比无等。难怪有人说名字是最短的诅咒，果然是有道理。
想到这，他又问道：“你妈妈姓刘，你爸爸姓高？”
高智慧惊讶地看着他：“你咋知道俺的秘密的？”
屁！这也叫秘密？
他把玻璃水杯递给她：“你爹妈离婚了吧？”
“噗！”高智慧一口水喷出来，“你咋知道的？”
郑义无奈地摸着脸上的水珠：“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掐死你！老子可是真的杀过人！”
高智慧想到金鼎商厦死掉的那两人：“大哥，您到底是干啥的？”
郑义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干啥的？”
高智慧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俺这双眼睛看人贼准了。俺从来就没看走眼过。大哥你是干这个的吧？”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郑义没明白他的意思。
高智慧自作聪明地说道：“大哥是想低调，俺明白。俺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对了，大哥，你咋也被骗进来了？”
郑义拍拍屁股站起来：“我是来发财的。以后好好跟我混，少不了你的好处！”
高智慧仰脸看着他：“俺跟着大哥不求发财，等俺出去，大哥帮俺弄死那个王八蛋就行！”
郑义疑惑地看着他：“哪个王八蛋？”
高智慧恨恨地说道：“就是在金鼎商厦和俺一起逛街的那王八蛋，那王八犊子嫌俺是个累赘，把俺扔到这狗屁倒灶的地方。俺出去说啥得弄死他！”
郑义看着他：“你刚才不是说是被女网友骗进来的吗？怎么要弄死你那兄弟？”
高智慧咬牙切齿地说道：“奶奶个熊，俺当时觉得那女网友是骗子，不想来。他非得劝俺，说有网友不上是王八蛋。结果害得俺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王八犊子，他就是故意的！”
郑义问道：“怎么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这里是传销吧？”
高智慧冷哼道：“俺给他要钱，他一分钱不给俺，还把俺拉黑名单。俺天天挨揍，就是因为他不给俺钱。你说他要不是故意，他咋会这么干！”
郑义心说原来俩黑小子闹翻了啊。我说他怎么混的那么惨。
不过，弄死人可不是俺的职业，呸呸，我的职业，我的职业是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算了，形势比人强，暂时答应下来，等卧底结束再劝他吧！
郑义俯视着他：“弄死他不太便宜他了。敢得罪咱们，咱们就让他身败名裂，让他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个个的在他面前消失。这才叫痛苦。一下子弄死，太便宜他！”
高智慧听的眉飞色舞。
这才是大哥啊！你看人家这狠劲儿，真他娘的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儿，一点点折磨他，真是太他娘的符合老子的胃口了。
郑义也很无奈。
警察，是接触社会污秽面最大的职业，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毁三观的事儿时刻都要面对。更何况他现在独身处于传销组织中，面对的是未知的前途和环境，能拉拢一个帮手，就多了一份保障。
至于刚才说的什么让人身败名裂的话？
老子现在是传销分子，干的就是忽悠人的活儿。
你信？
那是你的事儿，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他们俩各怀鬼胎地看着对方，各自脸上都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高智慧的投降，让徐萍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尤其是下午五万块钱到账后，郑义积极主动带着他们去自动柜员机上把钱取出来的时候，她黑框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简直冒出火来。
郑义很配合。
一分钱都没有留下，全部上交。
就连徐萍奖励给他的二百块钱，也在回去的路上买成了猪肉。说是要给其他兄弟姐妹们改善生活，让他们明明白白地看到跟着徐姐混，有肉吃！
徐萍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住处，司机小徐兴致盎然提着猪肉从院子里走过去，传销人员都羡慕地看着他，让上午丢了面子的小徐感觉非常舒服。
厨房还是院子原来的厨房，烟囱里冒着炊烟。
有两个中年妇女正在厨房做面条，她们一个在烧火，一个正准备往锅里扔刚做好的湿面条。案板上扔着几根青菜叶子，那是准备开锅后扔进去的佐料。
小徐耀武扬威地把猪肉扔到案板上：“改善生活。好好做，弄点卤子，吃炸酱肉丝面！”
两个中年妇女眼睛冒光，看着案板上的猪肉恨不得立马啃一口。
那烧火的中年妇女往锅底添了一把柴火，看着案板上的面条开始吞咽口水。
擀面条的中年妇女挽起袖子，麻利地说道：“您就擎等着炸酱肉丝面吧，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司机小徐在她屁股上摸一把：“好好做，我等着！”
锅里的开水咕咕地开始冒泡，案板上的猪肉也已经剁成了肉馅。
阵阵肉香和酱香从厨房窗户传出去，让院子里的人们开始心猿意马。
回到堂屋的郑义屁股后面多了一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哼哈二将里的小黄。
他跟着郑义和高智慧，和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郑义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就连郑义去厕所，他也跟着进去挤了几滴。
郑义明白这是传销组织的应有之意。作为新人，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
高智慧可就不高兴了，这是俺老高的大哥，你一个打手跟着俺们做啥。
可是他是被小黄揍怕了，除了敢在背后冲着他比划比划中指，却是连屁也不敢放。
炸酱肉丝面上桌的时候，院子里热闹的就好像过年一样，浓浓的肉味儿弥漫在院子中，让每个人都忍不住咽口水。
就连肚子里暂时不缺少油水的郑义也被传染，忍不住想要快点吃到肉丝面。
正准备带领大家做餐前感恩礼的徐萍，笑咪咪地看着郑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