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内香烟缭绕,幢幡轻拂,墙角的喇叭播放着木鱼诵经声。栏杆上的一排小狮子排列的十分整齐。有个中年和尚端立在佛祖像前配合着香客们的叩拜敲磬,一声声悠远的磬声和墙角喇叭播放的木鱼诵经声配合的天衣无缝。
十八罗汉塑像的旁边有个年轻和尚手持法器在供台边比比划划不知道在演绎什么,三三两两的香客从他身边走过,一个个用敬仰的目光看着他。
上个厕所怎么用这么长时间?
难道这寺庙里没有厕所,还得跑到外面去上?
郑义等的有些焦躁,无数个念头从他的脑海中蹦出来:迷路了?把脚崴了?还是没找到厕所?他越想越焦躁,越想越难受,把挎包和手机塞到背包里,来来回回地在走廊转圈子。
这样干等也不行啊!
万一她遇到了意外,荒山峻岭的再没有人,那可就麻烦了!
郑义背起背包,悄悄绕到大雄宝殿的后面。他顺着台阶往下走,东边的侧门铁将军把门,西边有一个葫芦形的门洞,门虚掩着,郑义看看没有别的去处,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茂林修竹,门户错杂,别有洞天。郑义壮着胆子摸向深处,穿过几处亭台,忽然看到一从修竹的后面有两个人影在交谈。
其中一个肥肥胖胖的显然便是前不久刚遇到的胖子,另外一个身子窈窕,隐隐约约地好像是高娜。他们俩怎么搞到一起去了?
看他们聊天的距离,五十厘米左右,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郑义满头雾水,想要过去确认一下,却又犹豫不决,正转身想要折回去,迎面遇到了一个洒扫的和尚。
和尚认真打量了郑义一番,开口道:“施主是来游玩的吗,怎么跑到我们住处来了。您是要看黄金塔吗,从这边走,顺着这条甬道一直往西走就能看到!”
郑义谢过,抬头再看修竹后面,那两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心想这里应该是前往大雄宝殿的唯一通道,刚才那两个人是不是看到了自己才藏起来的。其中一个真的是高娜?
心中想着,脚步却沿着甬道朝着黄金塔走去。算了,就当是给他们让开一条路,以后找机会再问高娜就是了,凭我的水平这个问题还是能问出答案来的。
甬道顺着山势铺设而成,如羊肠般细长,两边长满野草,隐隐地有水声传来。
又走了几十步,山势陡然一转,甬道也跟着一转,郑义小心翼翼地转过去,赫然发现一座古塔就耸立在前方。
而在石阶的下方,一道清澈的涧水潺湲流来,与甬道并行而下,顺着涧水而上,再有百十米就能走到太子灵踪塔了。
那古塔三面都是悬崖,古塔下有香客正在叩拜,烟雾升腾,和山间的暮霭混杂,映衬的古塔好像是琉璃净土一般。他刚要顺着甬道走向古塔,突然听到山间的归鸟一阵啾啾地鸣叫。
他蓦然转头,突然看到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轻手轻脚地从身后走过来。看到他回头,那胖子露齿一笑,就那么轻手轻脚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郑义一阵胆战心惊,低头看看脚下的悬崖,不仅暗叫侥幸。刚才那个大胖子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他那一瞬间露出的杀气还是让郑义的汗毛都耸立起来。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怎么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刚才要不是及时回头,他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推落悬崖之后,他肯定会说自己是失足跌落,自己死了,谁是受益者?
郑义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大胖子的后背,恨不得把他拽过来狠狠地揍一顿。但是这么狭窄的山道,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悬崖,再说刚才也不过是自己的感觉,也没有什么证据……
他有些气馁,朝着大胖子吐口唾沫,恨恨地退了回去。
回到大雄宝殿的时候,高娜正焦急地四处找他,看到他神魂不定地走出来,忍不住拽住他的胳膊埋怨道:“让你别乱跑,让你别乱跑,说,刚才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儿等了你多久?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报警了!”
郑义看着她担忧的神态不似作伪,心头一暖,刚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话到了嘴边,却又转变了主意:“刚才等你不来,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我就去四处找找。你没事就好!”
高娜接过他递来的挎包和手机娇嗔道:“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某些人,心神不定的。说,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说着,她转身就往大雄宝殿的前边台阶走去。
郑义跟上去,一边背背包一边埋怨道:“他家的厕所在哪里,我刚才在后面怎么没看到?”
高娜等他追上,笑嘻嘻地问道:“你也想去厕所?”
郑义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当然啦,这都几个小时了,我一次都没去过呢!”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想,要是她去的那个厕所在竹子的后面,那刚才那个窈窕的身影十有八九就是她。
高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拉着他鬼鬼祟祟地从石板路上折回到大雄宝殿前的小广场,然后顺着东边的甬道一转,又走了十几步,赫然便看到一座厕所。
“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高娜推他一把,催促道。
厕所竟然在这里?
郑义回头看一眼高娜,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竟然有厕所?那刚才她为什么要去大雄宝殿的后面?
他狐疑地走进厕所,草草地解决了问题。洗洗手走回高娜身边,一边往回走一边皱着眉头推算着刚才的事情。
难道说刚才竹林后面窈窕的身影真的不是高娜?
那刚才的大胖子为什么想要对自己动手?
还有,厕所离着大雄宝殿这么近,为什么自己刚才等了那么长时间?
无边的晚霞铺满了天空,映照的整座坛山都变成了火红火红的,满肚子问号的郑义跟在高娜的屁股后面往山外走去,走着,走着,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娜娜,刚才上厕所咋用了这么长时间?”
高娜愕然停住脚步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正心神不定的郑义差点儿撞到她身上,赶紧往旁边转了一下:“咋了?”
高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咋了,等的不耐烦了?想要和我秋后算账?”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一开始去的是后面,后来怎么又在前面发现的厕所?”
“你说的这个啊。我转了一圈没找到厕所,遇到了一个老和尚就问他,是他告诉我厕所在这里的!”
“一个老和尚?”
“对啊,就是一个老和尚。个子不高,有点儿驼背,好像还拿着一把竹扫帚!”
郑义心说,这个老和尚不就是告诉我去太子灵踪塔怎么走的那个家伙吗。怎么他到处都在,难道是传说中的高手?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山门,顺着山道走向停车场。红彤彤的晚霞开始收敛,边上描上了一层深浅不定的墨蓝。
山门下,那个大腹便便的胖子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看着蹦蹦跳跳往下走的两个人,闷声闷气地对身边的老和尚说道:“他可能发现我了!”
老和尚拄着竹扫帚,专注地看着他俩:“发现不发现的又有什么关系。”
大胖子不满地说道:“能好好说话不?”
老和尚微微一笑,老脸好像是菊花盛开一样:“他没什么损失,你也没什么损失,你和他的相遇就好像是天空中偶尔相遇的两朵云一般,片刻的交汇之后,便是永远的分离!”
大胖子冷笑道:“就怕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哪里还有破绽!”
老和尚不置可否,手中的竹扫帚刷刷地扫着干干净净的台阶,扫了几下才说道:“事情的变化本来就出乎我们的意料。你回去之后,好好谋划谋划,别再出篓子了!”
大胖子没有再说话,他望着远处暮霭沉沉的群山,喃喃念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有山风吹过,带走了他低沉的吟诵。
山下停车场的郑义和高娜全然不知道山门发生的故事,他们一前一后地坐进车内,在夕阳的余晖下,缓缓地驶离坛山。
车内高娜随手打开了收音机,收音机内一个女声不疾不徐地播报着:“平陆市气象局……日18时4分发布暴雨橙色预警信号:平陆市区未来小时将出现暴雨,并伴有雷电和短时大风,请注意防范……政府及有关部门按照职责做好防暴雨应急工作……做好城市、农田的排涝,注意防范可能引发的山洪、滑坡、泥石流等灾害……”
车外天空上,最后那抹余晖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高娜半信半疑地说道:“真的假的,我看这天不像是下雨的样子啊!”
郑义凝视着高娜的背影,心头掠过一股不寻常的感觉,又是下暴雨的时候,今晚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算了,爱咋咋地吧,该来的终究会来,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