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老板是个精明的人,今天无论怎么闹,荣宝斋都是最大的赢家,他这知道这块牌匾的来历,惊讶这小子眼力的同时,不慌不忙的道:这就是陈翰林墨宝,公子若能证明是假的,老朽店里的玉器任公子挑一件。
石坚白默不作声。
严老七眼睛一亮,春秋战国时候有位太后信佛,手里常捧一尊白玉观音,这观音是荣宝斋震店之宝,他阴谋阳谋用尽皆没弄到手,心想:要是这小子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胡掐对了,老子岂不是白捡一座玉观音?
“云爷,云大爷,这三个字真是假的?”严扒皮两眼炽热的道。
石坚白淡淡道:如真包换的假。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英俊公子哥携着个美人儿出来,阴阳怪气的道:“他倒是想换,可陈大学士是什么人,一介村夫岂会有陈大人墨宝。”
一句话说完,引得全场哈哈大笑。
石坚白大呼晦气,怎么到哪都能遇到杜少白这讨厌的苍蝇?
这么冷的天气也不冻死。
“杜哥说的对,现在的人啊,腰里揣个死耗子还以为自己是打猎的,陈夫子岂是你诋毁的?”
从后面挤进来的人竟然也是个熟人,不过一看到独孤客,英俊的脸蛋吓得青筋鼓起,马上变得煞白,虽是极力掩饰,但脸色一时半刻还恢复不回来。
这人正是太宰大人孙子夏威,前几天亲眼目睹独孤客一刀劈死剑圣李淳风徒弟,当时吓得不轻,现在一看到轮回教这尊杀神,顿时后悔来这儿凑热闹了。
“遇到这两个家伙,倒霉!”石坚白暂时不和这些人斗气,转头嘿嘿笑道:匾是假的,玉未必是真的……呵呵,我们不缺玉,告辞!
“想走,没那么容易!”杜少白脸上挂着邪魅笑意,杜家和陈家是世交,他从小临摹陈翰林真迹长大,岂会不认识陈翰林的字迹,他为人喜欢出风头,今天拆穿这瘸子,还怕不声名远播吗?
杜少白挡在前面,脚往地下一蹬,呼啦!长廊里突然飙风闪过,原来是一记“隔山打牛”出其不意的打了过来,石坚白一眼看出。
这几天打通全身穴位,加之薛向晚强行打通的手太阴肺经,手大肠阳明经两条经脉,石坚白练两天“葬生大法”,境界已经稳固在内功八重。
加之变态的恢复能力,薛向晚说他能与九重高手一战,看杜少白这水准,不知算不算得上薛向晚说的九重高手?
石坚白眯起眼睛,早就忍不住想试试,可现在的身份不合适。
对于杜少白这种货色,后面的人随意出一个都能揍得他满地找牙。
独孤客人不动,大袖一挥,遇招拆招,破于无形,杜少白是一点端倪也没看见,打过去的拳劲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像是见了鬼。
“有高手!”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武功厉害……现在又不是比武,诋毁陈翰林大人,就等着天下士子口诛笔伐吧!读书人,全是杀人诛心的高手!”
杜少白并不让开,他知道这里是皇家地盘,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哈哈笑道:想走,怕了吗,要么拿出证据来,要么,从我身上踏过。
世子夏威知道这些轮回教歹人心狠手辣,忙拉了下杜少白衣袖,示意他让开。
杜少白完全不理。
不到眨眼功夫,拥护陈翰林的学子围了过来,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和石坚白拔剑决斗。
石坚白不生气,丝毫没责怪这群迂腐学子挡了路,这群人不坏,只是这位写牌匾的人字模仿得太像,用权威欺骗了他们而已,石坚白不喜欢欺骗,但对于从杜少白尸体上踏过,阎王爷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他眯着眼,直到把学宫八少之一的杜少白看得心里发毛才笑道:一群没用的书呆子,连陈大人的字都不认识,还考什么功名,依我看,不如回家生娃种田算了。
陶夜笙唯恐天下不乱,附和道:云爷说的对,回去生娃算了。
老神仙趁机敛财,“喂,小子,爷爷看你发虚胖,冒虚汗……那啥不行吧?这药很便宜,只要要十两……重的银票……”
“小伙,爷爷有个独门方子,专生带柄的娃……只要一万两……”
“靠,这老货想发财想疯了吧,十两重的银票本公子都不敢想。”杜少白脸都绿了,自己虽然是放荡不羁了点,那啥也没问题啊!
这老货几个意思?
回头一看,老家伙色眯眯的盯着红颜知己菊友胸脯,“女娃娃,看你这面相本来是非富即贵,可惜眉心多了颗痣,不遇良人,嘿嘿……找个没人的地方,爷爷给你画眉,免了这场灾祸。”
菊友一点不拘谨,任由老神仙搭自己手腕,笑道:全听道长的。
老神仙宠溺道:乖孩子。
杜少白想杀人!
老神仙一看就不凡,自己不能招惹,先把这眼睛长在脑袋瓜子顶上的小子解决再说,想到这里,彻底镇定,冷笑道:怎么,你怕了,有本事拿出陈大人墨宝证明,没本事就滚回去,不要在这里哗众取宠,贻笑大方。
掌柜的见大事不妙,轮椅上这位云爷目光凶悍,似和杜公子有仇怨,忙打圆场道:公子想必也是精通书道之人,不如给小店留些墨宝,一件玉器照旧奉上。
石坚白第一次盯着老头,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手往被老神仙调侃得小脸红扑扑的菊友一指,大笑道:让她过来素手磨墨!
“你找死!”杜少白脸都气青了。
“对,磨墨!这么大口气,看你能写出啥玩意儿。”
“敢诋毁陈大人,正好看看这狂夫有几分火候。”
“快磨墨!”
这群义愤填膺的学子原本是统一讨伐石坚白这狂徒的,可突然间,竟然全部倒戈相向,帮着石坚白催促菊友素手磨墨,幸好菊友不是寻常女子,欣然接过掌柜砚台,素手研磨,十分用心。
石坚白目光从菊友曼妙的身子上移,凝视着美人漂亮瞳孔,见她闪过羞愤,嘴角露出吃人笑容,相信今天之后,这娘们和杜少白这厮睡在一起,脑海里只怕也会不由自主的浮出我的模样。
**大盗佩服道:有悟性。
石坚白心照不宣的道:还差得远。
这时,菊友已经把墨调匀,浅浅笑道:公子请。
石坚白轻佻笑着从她手上捏了一把,顺手取来毛笔,不顾脸色羞红的美人,装着没事道:很好,明天我给姑娘写一副美人贴送去。
话说完,蘸墨,落笔,在早准备好的宣纸上潇洒写下一个“一”字。
老板“咦”了一声。
天下之事,由简到繁,再由繁到简,所有的事做到极致之后,都是在基础上下功夫,就如同这个一字,看似简单,但写好却不易,这小子落下一笔,他已经瞧出端倪。
笔势雄浑,有大家风范。
这个“一”确实写得不错,杜少白又些不服,心想,他多半只会这么点三脚猫功夫,只临摹陈夫子一个“一”唬人罢了,猛地一步上前,冷笑道:“一个一字,三岁小儿也写得出来,乡野狂夫,只敢写个一字吗?”
石坚白一笑置之!
大笔一挥,改一为十,稍后加几笔,成了个“真”字。
一字落下,人人震惊,这字迹竟然和牌匾上的同出一辙,丝毫不差,论笔势雄浑,宛如千军万马排闼而来,竟然比牌匾上更胜一筹。
陈翰林笔法以气势雄浑著称,石存孝称赞“剑走龙蛇,千丈飞瀑”之势。
石坚白这字写完,马上证明牌匾上的字是假的,其实就算上面字迹真是陈翰林所书,这群学子也不会相信。
在他们的心里,陈翰林就是一个巅峰,承认别人的字比陈翰林真迹还像,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石坚白看不惯奸诈掌柜笑脸,和迂腐的学子,提笔一口气写下一十四个大字。
“真金真银真玉器,假仁假义假牌匾”。
写完不痛快,来一四字横批“如真包换”。
一十八字落下,全场雅雀无声,突然之间,掌声雷动,掌柜的乐呵呵笑道:公子这联写得好,阿华,去金店裱起来,阿祥把小姐的字撤掉,以后就用这一副。
起坏心办好事的石坚白恍然大悟,上了这老狐狸的当了,这无异于给他打了个无限时长的广告啊!可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严老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白玉观音捧了出来,财迷的笑道:战国玉观音是我的了。
掌柜大度笑道:云爷这一联抵十万两黄金。
石坚白心肝噗通直跳,以前听一字值千金,心里还觉得好笑,现在看来,特么的一字能值万金,以前擦屁股的纸可惜了。
杜少白垂头丧气。
这次输得彻底,不想被笑话的他灰溜溜拉着红颜知己走出人群,但那可恶的小子讨厌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杜公子不留下头,想走,也得先把银子付了再走啊!”
杜少白气极,现在才想到给菊友买的玉簪没付钱。
他不缺这点钱,可恨的是那和菊友眉来眼去的瘸子,杜少白捏着拳头,但银票还没递给掌柜的,那小子竟然道:还没给钱,东西就不算你的……嘿嘿,掌柜的之前说过,由我任选一件玉器,我就要这个簪子了。
杀人诛心,他就是故意离间菊友和杜少白。
晶莹的玉簪上还残留着美人好闻的发香,石坚白放鼻尖嗅嗅,赞道:果然沁人心脾。
菊友底下头。
杜少白肺都气炸了,野兽似的拉着红颜知己逃离这个尴尬的鬼地方。
石坚白一行人走出荣宝斋,老板竟然没收回那尊玉观音,白送玉簪还笑脸相送,只是没走几步,少女诗妍袅袅走来,咯咯娇笑道:云爷,小姐请你上楼一叙。
“那啥,梦绯烟让我一个人,去房里一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