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中考那年。

快到6月了，赵小桥慌得一匹。她紧着向小叶子打听，“你家清华哥哥给了你什么复习秘笈没？”

小叶子叼着吸管，一副无奈的眼神看她：“……他早不管我了。”

赵小桥惊掉下巴：“他在你家出没两年多，几乎每天长在你家。怎么能在你中考前夕突然不管你了呢？”

小叶子一副看着怪物似的表情看着赵小桥：“因为他有自己的、更重要的事要忙啊。”

赵小桥表示不理解：“他大学都上过了，他还有什么大事啊？以他的年纪，好像现在就结婚生子还早了点吧？“

她叹口气：“他去准备高考去了。“

这下子赵小桥的下巴又掉了：“他……还想二次高考？“

小叶子一脸的无奈：“他这是第一次正式高考好不好。“

“他以前是少年班，属于保送性质吧。他虽然也为了验证自己的能力，刚上高中的时候去参加过一次高考，但是那次他是去玩儿的，不是全力以赴。“

赵小桥便更正一下自己方才的话：“我的意思是，他连清华都不稀罕念了，他怎么又想回去再考一次高考了？他报哪个学校啊？“

小叶子一脸的不解：“……清华呗。“

“我说他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赵小桥立马激愤了，“那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当年保送进去不好好念，现在非要重新考一次再进去？“

小叶子点头：“啊，他就是这么说的啊。他说被选拔进去没意思，要去还是得自己考一次才好玩儿。“

.

小叶子高考那年。

已经是在隔壁班的赵小桥又来找小叶子。

“命运真是奇诡。你一个物理成绩前五名的，要选文科；我一个数理化都不及格的，却成了理工女……小叶子这回快说说你家清华哥哥给没给你秘笈？“

“毕竟他可是个想上清华就上，想不上就不上；等再想上了，休息三年之后依旧可以扭头再上的大神啊……而且是第一次玩票高考全省第二，玩儿了几年再考就能考出个理科省状元的啊。“

小叶子静静看着赵小桥，一点都没有激动兴奋和期待。

“……他没影儿了。“

赵小桥又差点掉下巴：“啥意思？虾米叫没影儿了？”

“难道，他重新考上清华之后，就没跟你联络啦？”

小叶子摇头：“没有。是最近这一个月才没跟我联络的。”

赵小桥挠挠头发：“他……在清华，有女朋友啦？”

小叶子将思政书砸赵小桥脑袋上：“他有没有女朋友，跟他跟不跟我联络有关系吗？两者不是互斥事件好不？”

赵小桥摇头：“他守了你三年，天天跟你腻在一起……别告诉我他不是因为喜欢你？“

小叶子登时急了：“喜欢你个大头鬼啊！我那时候还是小孩儿呢！他比我大六岁呢！“

赵小桥赶紧投降：“好好好，只要他不是在清华有了女朋友就好。“

小叶子想想，还是摇头：“好像没有吧。他没跟我说起过啊。“

她坚定地认为，如果他有了女朋友，他一定会告诉她的。

直到她考完的那天，被她妈和老爸簇拥着往家走，一进小区门却看见清华哥哥他妈妈抹着眼泪往外走。

她妈赶紧主动打招呼：“嫂子，你这是咋了？没事儿吧？“

她老爸也说：“要是有啥事儿，只要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嫂子你尽管开口啊。“

结果清华哥哥他妈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学校通知我去取他的东西。“

她登时欢呼起来：“清华哥哥回来啦？他跑哪儿玩儿去了？“

结果她妈都看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儿，伸手忙扯了她一下。

她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清华哥哥是真的“没影儿“了。也就是突然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

.

高考成绩下来，该填志愿了。

她坚持学法，把她妈大牙都快惊掉了。

“你啥时候这么喜欢学法了？你想学完以后干啥去啊？“

她老爸也给她现实地分析：“学法呢，一般是要看家里有没有这个资源的。小叶子你也懂的，现在公、检、法各个口儿都挺不好进的……“

“咱家往上数好几代，就没有从事这个方面的。姑娘你这是受了啥刺激非要学法不可呀？“

她立在窗边往外看。

她看见清华哥哥的妈妈又一次脚步沉重地从小区大门走进来。

她们两个早上遇见过，她知道，他妈妈又去学校当地派出所询问他失踪桉的进展了。

看样子，依旧是毫无所获。

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无影无踪。

.

大三那年，她顺利进律所实习。

师父说她虽然不算条件最好的，但是“嗅觉“很准。

当时所有实习生和律所的实习律师们都乐了。

没错，师父竟然用了“嗅觉“这个词儿。

实习期间办的最后一个桉子，恰恰就是一桩失踪桉。

她投入得过深，好几次不顾个人安危去追踪。

师父数次提醒她，说她们不是办桉人员，他们只是律师。律师即便也需要调查，但是目的是为了收集证据，而不是以破桉缉凶为己任。

师父甚至点她，提醒她只是律所的实习生而已，她没必要这样不顾自己的性命。

她那晚忽然就在师父面前崩溃，蹲在暗巷里哭成了个泪人儿。

师父叹息着蹲下来，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那个天赋极高，不到三十岁已经成为律所高级合伙人，而且被业内一致赞誉的年轻男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要再冒险，算我求你。不然，我会担心。”

她一颤，忙从他怀里挣脱。

师父在夜色里静静凝视她：“我以为，你早该看出我对你的感情。可是你竟然，全无觉察？”

师父带着一脸的受伤：“……我感觉到我们之间像是横亘了一个人。可是我将你的老师和同学都问过一遍，他们都说你身边并没有关系密切的男生。”

“告诉我，你心里究竟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为什么对这桩失踪桉，你竟如此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