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人的忠勇善战是出了名的，不然也不会成为雇佣兵的主要来源之一；后世梵蒂冈还有一支瑞士卫队，保卫教皇。

虽然人数居于弱势，但博伊和他精挑细选的下属丝毫没有慌乱，两人一组作战，相互照应，绝不把背部让给对方，才一会儿的功夫就砍翻了三个人；加上先前火?枪毙掉的，总共已经放倒了五个。

加上后来阿隆带来的人，匪徒们总人数也不过二十人，本来还剩十五人，赢面仍在，但他们只干过拦路抢劫的勾当，哪里对付过这种意志坚定的正规军？一看“点子扎手”，便个个都不肯再拼命了。这个时代即便是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正规军，战损率20%已经是不溃逃的极限，何况这些乌合之众？

博伊未必知道“穷寇莫追”这个成语，但道理是明白的，任由敌人逃散。他的目的是找到王储妃，不是歼灭土匪。

他跟热内小姐一夜几乎没有合眼，见她实在困得不行，好说歹说才劝走她，交给了朗布依埃城堡的人。自己则继续带着手下寻找。后来远远看到村庄，猜想王储妃可能会来借宿，便来碰运气；恰巧在村口见到一直等待维耶尔神父的小奥兰。

小男孩关注着村里动静，知道情况不好，正急得团团转，看见军官模样的人，便当作救命稻草，拦住他们求救。

博伊越听越觉得像王储妃，只是不确定那个多出来的女人是谁。当即下令备战状态进入村子，在小奥兰的指认下发起攻击——时机刚刚好。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

“谢天谢地，您平安无事！”

两边见面，心中都满是庆幸。

“还得感谢我们的小奥兰，真是聪明伶俐！”

“那当然，”男孩一脸得意，“小孩子也能发挥大作用！”

“对了，”博伊提醒道，“在我们清理之前，请您不要去看那些尸体——”

玛丽一愣，脸上一僵。他不知道越是提醒就越会在意吗！

她躲到一旁干呕了一会儿才缓过来。陪她一起的还有多米夫人。至于小奥兰，幸好尼欧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的眼睛。

博伊赶紧指挥手下把尸体抬到路边，挖土坑掩埋起来。这个时代，人们已经知道尸体露天放置可能会带来瘟疫了。

他尴尬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不太有效地安慰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吐得比您更厉害。”

等她脸色好些，卫队长就严肃了表情，请王储妃赶紧回城堡。

“万一他们不甘心，可能还会纠集同伙返回。”

如今他是一点险也不敢冒了。

玛丽心想，这也是最好结局。官兵出现救走她，就不关村民们的事了。

“不过必须带上这两位。他们救了我的命，现在处于危险之中。”

多米本来就体力不支，是撑着一口气和妻子相互搀扶着逃命的。见到白制服们把卡图什的人打跑，平生第一次觉得这群当兵的看起来这么亲切，放松之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见他身上狼藉，又听王储妃这么一说，博伊点点头，点出一个手下背起他，又让另一个士兵搀扶多米夫人。

玛丽满意，想了想，又半蹲问奥兰：“你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多米夫人冲他又是眨眼又是点头。

奥兰还是犹豫。

“多米夫妇都需要你照顾哦。”

他这才答应了。

卡图什很是吃了一惊。

在听说出现一只“肥羊”之后，他派人悄悄通知了阿隆。他这两个副手一向有矛盾，阿隆一定会跑去抢食，但他不在乎——手下要是团结一心，还需要他这个老大来干什么？

当然也不能闹得太大，所以他才会骑着马，带着他专门成立的骑兵小队，慢悠悠地追过去。

没想到快到地方时，罗安和阿隆带着手下正狼狈地往外逃，一头撞上了他的小队。

“卡图什大人！”

两人几乎想要抱着卡图什的马腿痛哭。

“官兵！里边有官兵！”

“而且是火?枪手！”

“什么？他们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难道是为了救那个人质？不是说只是个侍女吗？”

“她骗了我们，一定是这样！”罗安顾不得疑问老大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他早就知道村里还有别的眼线。

“官兵有多少人？”

“六个。”

“骑马吗？”

“没有。”

阿隆在旁边翻了个白眼。罗安这个没脑袋的白痴！二十号人被六个敌人撵着跑，这话卡图什大人听了会是什么想法？就不懂得稍微夸大一下吗？

果然，卡图什眉毛一挑，有些不以为然。

他在这一带横行两年，绝不是没有野心和计划的人，否则一个土匪需要什么骑兵队？

这只他煞费苦心建起来的骑兵小队，总共十二人，都是从组织中精挑细选的，忠诚可靠、体力尚佳，还经过一番训练。马匹虽然不能跟正规军用的比，但也比寻常耕马膘肥体壮。

虽然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用这支小队，但他知道，拳头硬总比拳头软要好。

摸了摸满是络腮胡子的下巴，卡图什有了主意。他早就想试试自己投了大笔钱财打造的队伍实际战斗力；眼前正是大好机会。一支来历不明的官兵小队，只有六个人，而且全是步兵，即便拥有火?枪，在骑兵的冲刺面前也没有什么机会。

至于打完的后果，他也不怕。只要包围起来，全歼六人，再威逼利诱村民们保密就行。即便消息最后传出去了也没关系——他卡图什能两年不倒，靠的就是经常变换据点，打了就跑，让当局难以掌握他们的行踪。

拿定主意，他一声吆喝：“走，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众人意气风发地齐声欢呼，其中罗安和阿隆最为响亮。

呼声还没落下，一阵渐响的雷声轰隆轰隆传来。他们惊疑不定，朝四方望去，只见西南方向，天边仿佛一团乌云翻滚过来。不一会儿，乌云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

——那是许多马匹和骑手。

等骑行的队伍逐渐靠近，“许多”的概数逐渐明朗起来。那是差不多有五十人的队伍。等看清他们的装束和装备，土匪们目瞪口呆。

“那那那是……龙骑兵？”

“上帝啊！”

如果以中世纪欧洲为限定开发一款即时战略类或者策略类游戏，给法国设定的独有军种恐怕就是龙骑兵了。

他们当然不是真的骑在龙背上。简单地说，就是骑马的火?枪手。他们属于步兵序列，依照步兵方式建制，但拥有与骑兵相似的机动性，能够快速增援、穿插。在战场上，他们的作用不是像骑兵那样集结冲击，而是下马作战，有时也会担任斥候。在法国首先发明这个兵种之后，因其高度的实用性，18世纪，各国普遍都建立了龙骑兵部队。

眼下这支队伍中间还簇拥着一辆马车，打着金百合的旗帜。他们理都不理会这些看上去像是一群流民的土匪，径直往村庄前进。

“……卡图什大人，我们还打不打？”

“打个屁！马上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