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绕着无心馆的日式庭院多用苔藓、砂砾、石头、常绿树等要素堆砌而出。
木回廊外堆叠的岩石表面附有苔青,矮松在旁边曲折伸展,针叶茂盛,太阳下泛出微光。
冬~
空灵的竹响,像是敲的木鱼。
上杉櫂在后面跟着神原七茴香与上杉汐,侧头看见了一个石灯笼旁的小巧竹筒。
伴随上方细水的流下,斜出头的竹筒盛满了水,竹筒两端的平衡转移,随尾部向后一落,发出了敲击石头时的清脆“冬”声。
这玩意儿叫添水,就是在日式庭院里经常出现会发出声音的小竹筒。
原本的作用是用声音驱赶鸟虫,经过后面的演化。
渐渐就被赋予了禅意,成为日式庭院中标准的景观设计形式。
细水与竹响,在幽静的庭院内确实很有解压的趣味。
上杉櫂觉得以后生活这样一个环境异常的不错。
例如,
房屋中隔出一个空间,铺上细沙,别出心裁地堆砌一些岩石和草绿,再点缀几盏石灯笼,里面摆放小竹勺与顶部提供水源的竹制添水。
闲暇之余观赏细水软长、苔叶青绿。
水声与竹声相映成趣,在这里洗个手都会觉得心情高雅。
......
好吧,屁个高雅。
上杉櫂只是觉得看着好玩儿而已,他喜欢大空间里置有小巧自然的感觉,只感觉解压,从不觉得所谓高雅。
高雅这词只能别人对自己说,不能自己评价自己。
无论如何,大房子就是住着敞亮,没事还能养养花草与宠物。
两人到了神原一心的房间,神原七茴香行了个礼后,便从外拉闭了门,沿着石路去找偏房里等待的花丸花火。
上杉櫂发现大叔一直盯着他,迟迟没有说话。
“今年,你总该去参加比赛了吧?”
上杉汐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跳跃视线,终于听到了大叔的这一句话。
“可以参加,但没有必要。”上杉櫂说。
神原一心瞅他一眼,“奖金奖杯与荣誉和名望,不好吗?”
“没什么大用。”
“修身养性,处世之道,锻炼意志与思路,当你想要一件事物求而不得却仍旧能为之继续坚持的品格。”
“听着挺厉害的,但我觉得我都具备。”
神原大叔会心一笑,“对自己是挺自信。”
他知道上杉櫂是在用这话推脱,其实就是怕累,不想穿着厚重剑道服剑道衣,剑道名袋去挥动竹剑。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见这“爱徒”拿起过竹刀了。
不知现在是什么水准。
“这次京都府的公开赛,汐输掉了比赛,你知道的吧?”
上杉櫂看堂姐一眼,仍不觉得她会输给比同龄人小一岁的人。
她可是从小就接触的剑道,每日勤习。
从前,输给比她大许多人的事都甚少发生。
当高三通过大叔接触唯心一刀流后,更是没有输过。
“知道。”
“平成年代出生的人生活过于安逸,至少在剑道这一块我是很少有像汐这样努力的人,她想参加今年全国的剑道赛事,为之付出了许多的汗水。”
“技不如人,这没什么。”一旁的上杉汐轻声说道。
“技不如人?在那种条件下,你仍是有希望!”神原一心说,“只是可惜那两个裁判故意偏袒,好好的剑道比赛变成了剑术比赛。”
上杉櫂稍微低头,思索一下,然后问:“对方是什么人?”
“秋月家长女,一个二刀流的四段剑士。”神原一心替上杉汐回答道。
剑道段位表明的是下限,并不代表真正的水平。
大多数的年轻人只是被资历卡住,无法提前晋升而已。
当然也有特殊渠道可以提前升阶,不过能不能过,就要看本身后方的关系。
“二刀流很少见吧。”上杉櫂手。
神原一心见他来了兴趣问,一笑说道:“怎么,有兴趣去参加比赛了?”
“只是好奇,再说,汐姐参加的是女子赛,就算我想为我们道场挣回面子也轮不到我出手。”
“只要你想,有什么不可能的?剑道又不是不能踢馆,你想帮你师姐挣回面子,我带你去就是了。”
上杉櫂要是答应去,那只会让师姐落个要靠师弟挣回面子的软弱名声。
这事儿必须她自己去。
冬冬.....
敲门声。
“师范先生。”
“进来。”神原一心听出了是谁,向门外喊道。
现在是周末的下午,有很多道场的学徒在这里练剑道。
上杉櫂不知道他是谁,但也认出来这是学徒里的一员。
“师范先生!”
穿剑道服的人一进来,就立马趴下土下座,语气诚恳真挚,“恳请您,今天能花费时间来指导我们修炼。”
“起来起来,我就不喜欢人这样求我,你也一样,在这儿学了几年还不明白吗?”
滨悦辉听到大叔的话后正坐在他的面前。
神原一心笑着说:“师范代先生教授的不好吗?”
那人抬起头来,支支吾吾说:“这...这倒不是。”
“既然你们有所学,为什么还要我来教,”神原一心连连摆手,“走吧走吧,你知道我是想去哪儿去哪儿的,教也教不完整。”
“可是...师范代先生右手骨折了...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
“还有这事?”神原一心万分震惊的表情。
“......七茴香小姐没和您说吗?”那人也是一副万分震惊的表情。
上杉櫂看到这儿,估计这便宜师傅是绝对没在意这件事,神原七茴香绝对绝对是提醒了数次,但大叔转眼就忘了。
“咳咳...没有!”神原一心拳头抵住嘴巴,像是在掩饰,“都是七茴香那丫头的错,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一句......呃...所以你们这两周都在做什么?”
那人侧头看一眼上杉汐。
“师姐和师范先生您都不在,我们就只能先自己练习素振。”
“藤卷、蓼丸、镜见他们呢?”
“师兄们都在参加各自的比赛,说没有空指导。”
撒手不管那么久,自己这道场居然都找不出人了?
神原一心沉思一秒,然后看向上杉櫂:“爱徒去。”
滨悦辉顺着神原一心的视线,也看向了上杉櫂。
他认真思索回想一遍道场里面见过的人脸...他是谁?怎么,不认识啊。
“不去。”上杉櫂语气平静。
神原一心听到他的回答,心都跟着跳一跳,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我给你开工资。”
滨悦辉听到都惊了,师范先生居然要给他开工资。
这还是在道场学剑道的弟子吗?
他们为了在这儿学剑道可是交了一大笔钱的。
上杉櫂听到有工资,眉头一挑,“多少?”
哼哼,想狮子大开口?
神原一心知道他的心思,这小子同意做他弟子的原因之一,估计就是觉得自己有钱。
“这个嘛,我平时都不在道场内,就连师范代的授课价格我都不清楚,你可以跟着滨悦辉去找七茴香问问。”
中二病大叔不中二,反成老狐狸了。
上杉櫂深明大叔这话的意思。
在他这里。
神原七茴香的面子比大叔的面子好使。
一是因为她是师姐,待人客气,二是她和花火的关系不错,经常招待她吃东西。
要上杉櫂去找师姐大笔要钱?
反正他是干不出来的。
所以...倒不如现在直接挑明。
上杉櫂伸出五指:
“500万。”
离谱!!!
神原大叔心脏都跟着那500万咯噔一下,眉毛直跳,讲什么课值500万円!?
这多少钱?
一个人的一年年薪了。
再说你小子有那个讲课的水准吗?
神原一心勉强伸出五根手指:“5万。”
滨悦辉听到上杉櫂喊五百万,都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即便是无心馆,一个月的学费都才47000円,还带一套器具。
上杉汐也一脸无语的看向他,自家师父还这么敲诈。
“500万。”上杉櫂仍旧一句,变都不带变。
“咳咳...爱徒,你这样子,我很为难啊,师范代的工资都没你那么高。”
神原大叔很有钱。
也不知道一个剑道场为什么会这么有钱,能在千代田区有这么大一个庭院。
一般的剑道场,不倒贴钱用来维持就算好了,还奢望挣钱。
上杉櫂放下手:“我这么说当然是有我的价值。”
神原一心不信,虽说五百万对他来说确实不多,但也不少啊。
“你说说你的价值是什么?”
“可以改进你的唯心一刀流。”
“去去去!我自个儿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吗?”神原一心没好气的说。
“真不要?”上杉櫂反问一句。
“不要!你给我夺一个全国冠军再和我说这话,到时候别说500万,5000万我都给你!”
听到5000万,滨悦辉只当师范先生是在说气话。
话说他是谁...?
滨悦辉又看了眼上杉櫂。
师范先生好像很在意他的样子。
5000万......
上杉櫂没想到神原大叔能把这么多钱随意说出口,那随意的心态,不像是吹牛。
如果合加上剑道赛事第一,国家给的奖金。
那自己和花火的大房子不就有钱能买了?
现如今想挣那么多钱还真不容易。
一是出道做艺人接广告,顶尖人气的明星年收入能有个几亿。
比如新垣结衣,年收入2亿7000万円,排名第六。
第一绫濑遥,5亿5800万円。
二是作家、漫画家,出名被改编影视动漫,有十几亿。
不过这都是顶部,大多漫画家们前期都混的很惨。
要一边打工一遍养活自己,每天吃日清杯面还不停练习那是常态。
日本社会的上升空间基本被封死了。
医师、航空机师、大学教授、银行职员这些前十的职业,那个不是要名门大学出身才行?
奉行快乐教育,习题减小难度,不能公布考试成绩,不能给学生增加压力,给学生减少讲课内容......
想读大学?
没钱是读不起大学的,一般学校都不教?从哪里学?
大多数都是高中毕业去打拼。
只有棒球、作家、漫画家之类的职业才有一点机会突破阶层。
所以经常会有人说:在甲子园一棒打出的,是今后的人生。
他在弓道界有名气,但弓道就算是在日本,也是小众。
他也不能拿这个冠军来做一些太大的收益。
上杉櫂侧过头,对滨悦辉说道:“先走吧。”
神原一心看向他:“你答应了?”
“5万就5万吧,”上杉櫂站了起来,“没能给我500万是大叔你的损失。”
神原一心连连摇头发笑,端起桌上的茶杯:
“就喜欢爱徒你这傲慢一般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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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杉櫂带着滨悦辉走出神原大叔的房间,现在正值下午,阳炎耀耀。
踩过几块庭院内的踏脚石,走到回廊上行走躲阳。
“师兄的名字是?”滨悦辉的年龄看起来他要大许多,但仍喊了师兄。
“上杉櫂。”上杉櫂走在前方,觉得被称呼师兄有点奇怪,“你们平时都是用师兄来当称呼吗?”
“无心馆学的是古流剑术,在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称呼。”
上杉?看来应该和师姐认识,有可能是弟弟,滨悦辉心里想。
“嗯...”上杉櫂回应一声,沿着回廊继续行走,“你们的实力怎么样?”
“大家大多都是三段。”
三段?
看来无心馆的学徒也都挺厉害。
隔壁筑波大学的三年级学生,竹之内佑也,四段,拿过全国锦标赛冠军。
在他之前全是警视厅五六七段的警察。
以往上杉櫂也没少见过五段的同龄人,比如花火的堂弟花丸信月就是五段,早稻田附高的部长也是五段。
实力真的不错,但还没到拿冠军的水准。
如此说来,剑道段位真是看的下限,至于上限......
那只有打了才知道。
“恕我唐突了,请问下师兄是几段。”滨悦辉在观察上杉櫂,这个看起来还没满20岁的师兄究竟能有几分实力?
刚才师范先生对他居然能有那种态度。
他很是好奇他的来历。
“我?我没考过段。”上杉櫂说。
没考过段的高手也很多,滨悦辉在心里想,抬头继续问:
“那师兄参加过什么赛事呢?”
比赛是最说明含金量的,师范先生愿意让他来当众人的指导,至少也是有成绩的人。
比赛也应该拿过几个第一。
“没有。”
上杉櫂看出来这个人似乎不相信自己,不过无所谓,等会儿自己教自己的,他听不听自己不管,“硬要说的话,高中内的体育祭比赛倒是参加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