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蓉绣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却顿时震惊了梅林中的所有人。梅林中立时安静了下来,而人人的内心中却如清水入热油一般刹时炸起了锅!就在方才,众人妒火恨意的矛头还在纷纷指向梁文燕,此刻早已不约而同的又全部指向石蓉绣了。
太后愣愣的看着石蓉绣,似乎一时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惊喜的笑出声来,道,
“哎呀,你们看哀家,倒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说着,又忙命喜兰道,
“快,快扶荣贵妃起来,她如今怀着身子,怎能在这大雪地里头跪着。”
喜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石蓉绣。
太后喜不自胜,走上来亲亲热热的拉了石蓉绣的手,带着笑嗔道,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了这么大的喜事也不去报知哀家,哀家知道了,也好乐一乐啊!”
石蓉绣低眉浅笑,脸上洋溢着无比的幸福,语带娇羞的道,
“回太后,因臣妾听太医说四个月内胎还不稳,蓉儿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倒让太后空欢喜一场,因此便和皇上商量了,想要等到四个月后这胎安稳了,再向太后报喜呢!”
石蓉绣说着,含情带意的笑望了一眼仍有些怔怔的慕容予桓,而慕容予桓显见是惊魂甫定忧意又生。
太后笑着,又疼爱的嗔着石蓉绣道,
“你这个孩子,偏你就有这许多的顾虑。这可是皇帝的第一个皇儿,哀家和皇帝断不许有任何的闪失!”
太后说完,又转向慕容予桓嗔道,
“皇帝也是,蓉儿有了身孕也不报知哀家,还和蓉儿一起瞒着哀家。”
“母后,儿子这是……是因为……”
慕容予桓僵硬的笑了笑,一面用眼睛瞟着秦万,秦万却只在一旁低头弯腰,愁眉苦脸,无可奈何。
石蓉绣乖巧的插言道,
“回太后,是臣妾求皇上先代为隐瞒的。臣妾本想待龙胎四个月后再报知太后,不成想今日竟因一碗安胎药而被太后发现了,倒让太后费心了!”
太后摇头笑了笑,向石蓉绣道,
“当初哀家怀着皇帝的时候,也是日日的服用这安胎药,因此能够认得。你进宫也有年头儿了,肚子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因此哀家骤然看到这安胎药,倒一时没有想到这一层。”
太后看了看仍跪在雪地上的芊儿,向石蓉绣道,
“今日倒是多亏了这个小宫女,若不是她,哀家此刻还不知道这件喜事呢!让她起来吧,也不必罚她的月例银子了。蓉儿有喜,整个毓庆宫的人都应受赏,为蓉儿讨个好彩头!”
说完,太后忽然转身向慕容予桓道,
“皇帝,你说是不是啊?”
慕容予桓正在偷偷的向着秦万皱眉瞪眼,猛然听到太后发问忙转过脸来,也不管太后问什么就顺从的答道,
“是,是,母后说的极是!”
太后又问慕容予桓派了何人给石蓉绣安胎,慕容予桓回道,
“儿子已指定了太医院的刘太医。”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道,
“好,刘太医老成持重,医术也好,哀家很放心。”
因了石蓉绣的这件喜事,梅林中的气氛更加喜庆和气了。可太后和荣贵妃的话,在场的众妃嫔们都听得十分清楚明白。
什么叫“怕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这就是荣贵妃在暗示后宫中人心叵测,怕万一着了谁的道儿而出了意外,只怕这才是荣贵妃隐瞒怀胎之事的真正原因。
而太后说“哀家和皇帝断不许有任何的闪失”,也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表明了太后和皇上有多么看重荣贵妃的这一胎,若真是因为某个人而使龙胎有了闪失,太后和皇上也绝不会轻饶。
荣贵妃在后宫地位最尊,此时又有了好消息,在场众嫔妃若是不说上几句恭喜的话儿岂非奇怪?可是,人人都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就是谁也说不出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皆是五味杂陈。
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一个出来开口说话的,竟是今日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梁文燕!
梁文燕含着淡淡的笑,向着太后、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各施一礼,道,
“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嫔妾除了贺喜之外,还要感谢贵妃娘娘。若不是贵妃娘娘‘一语惊醒梅下人’,嫔妾此刻只怕早已被各种目光射死了!”
梁文燕的话将慕容予桓及在场众人惊得又是一怔,一众嫔妃纷纷不约而同的转开了目光。
石蓉绣借此机会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了一下梁文燕,随后笑道,
“多谢文嫔了!早听说文嫔才华横溢,是位难得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很会说笑。前几日妹妹被晋了嫔位,本宫正替妹妹高兴呢!原本要去与妹妹道喜,只是本宫这身子……还请妹妹多担待着吧。”
梁文燕听了,淡淡的答了句,
“贵妃娘娘言重了。”
梁文燕开了个头儿,众人若是再不说话反倒更显尴尬。何况梁文燕说的话又那么敏感,众人也需说些话去遮掩才好。
陆常侍陆采茵一向与石蓉绣交好,此刻便迎上来殷勤的笑道,
“嫔妾恭喜娘娘了!嫔妾原本还在奇怪,怎么一直不见贵妃娘娘出来走动了,还以为娘娘是因为打理后宫之事太过繁忙了,嫔妾因此深恨自己庸碌无能帮不上娘娘,却不想是娘娘有了好事,躲在宫中养胎呢!难怪娘娘这些日子深居简出,连人也不怎么见了。”
陆常侍的话音刚落,一旁的瑾贵人梅怡春便冷哼一声,嘲讽的道,
“陆常侍还真是贵妃娘娘的好姐妹,这话儿说得让人听着真是舒服。只是这打理后宫的事儿,要帮也得是如妃娘娘才能帮得上,陆常侍也不打量打量自己是个什么位份,还想帮手打理后宫之事,可见真是关心则乱了。”
陆常侍被瑾贵人这一顿抢白,立时默默退到一旁不敢说话了。
如妃齐若月走上前,勉强笑着向石蓉绣道,
“瑾贵人说的是。贵妃娘娘如今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龙胎要紧,身子为重,娘娘切不可太过操劳了。若是娘娘不嫌弃臣妾粗笨愚钝,这后宫中的事儿,臣妾若有能帮得上的,请娘娘尽管吩咐了便是。”
石蓉绣道过谢,笑着应了。
见如妃都如此恭谨,瑾贵人不禁撇了撇嘴,道,
“贵妃的胎此刻已有三个月,这么说来,过年的时候贵妃就已怀着身子了。记得在上元节的家宴上,贵妃娘娘就曾说过什么明日几个人一齐都怀上的话,原来是贵妃娘娘自己先怀上了,难怪说的那样轻松。不过……”
瑾贵人说着,忽然皱起眉头,打量着石蓉绣的腹部,疑惑的道,
“若说已有三个月身孕的话,那贵妃娘娘这身子倒是不大显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