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桓神色疾戾,怒目圆瞪,额上青筋暴露,伸手狠狠掐住倾城的脖颈,咬牙切齿的道,
“原来是你!你为什么回来?你摇身一变成为施车国的公主,又回到这里阴魂不散的纠缠朕,你到底是为什么?你居然还敢骗朕?”
倾城的脖颈被慕容予桓掐住而呼吸受阻,一张粉脸立即涨成了红色,面对他狠戾的质问,倾城咬牙稳住心神,吃力的从牙缝中挤出话来,道,
“皇上,连您……也相信……臣妾是……是那个乳母……莫氏了吗?”
慕容予桓闻言,将掐住倾城的手猛的向前一推,将倾城整个人推翻在地,上前一步怒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吗?事实在眼前,由不得朕不信!你!你竟敢欺骗朕,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上,你当真是太可恨了!”
龙颜震怒,殿上众人皆惶恐不已,莫应才和何玉芍等人吓得簌簌发抖,各宫嫔妃更是屏息敛声,心跳不已。太后沉着脸冷冷的观望着这一切,石蓉绣则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舒心得意的神色。
柳丝不顾一切扑上前,扶住被推倒在地上的倾城,慕容予桓狂怒之下,上前抬腿一脚将柳丝踹翻在地,又指住倾城道,
“你个贱人!你说!你改头换面重回大周,究竟意欲何为?”
慕容予桓说着,抬手又一把掐住了倾城的脖子,就在这时,殿中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紧张却又坚决的呼唤声,
“皇上,请手下留情,万万不可啊!”
这一声呼唤过后,殿中忽然寂静下来,所有人包括慕容予桓的目光都向着这声音的来处看去。
倾城被慕容予桓掐着,无法转头去看,只好用眼角的余光看去,一见之下不由得心中一惊,只见这个出言阻止慕容予桓的人,竟是平日里一向胆小怯弱、逆来顺受的林柔儿!
皇上眼下正当盛怒,连太后和皇后皆默然不语,林柔儿却突然出声阻拦皇上,倾城立时替林柔儿捏了一把汗。
慕容予桓似被林柔儿这突然大胆的举动惊住了,怔怔的看着林柔儿,手上下意识的松开了倾城。倾城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同时担忧的去看林柔儿,这一看方才发现林柔儿今日的面孔有些异常,往日白皙净透的粉脸上如今竟布满了一个一个的小红痘痘,整张脸上皆是,令人不忍猝睹。
此时,林柔儿亦有些后怕,紧张得脸色苍白,惊怔了半晌方才身子一软瘫跪了下去,俯首心惊胆颤的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请皇上息怒!此事尚且没有查明,莫要错怪了嫣妃娘娘啊!”
看着林柔儿,倾城想起了夏至节宫宴上的那一幕,也许正是因为倾城替林柔儿解过围,因此,这个重情重义且知恩图报的柔弱女子,才敢于在今时今日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方才殿中的一切皆对倾城不利,被这么多人连手整治,甚至被慕容予桓粗暴相对,可倾城自始至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然而此时,看着林柔儿纤弱的身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替自己求情,倾城心中一暖,泪水竟模糊了双眼。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
倾城又回想起林柔儿当年在落英阁对她说过的话。
慕容予桓望着林柔儿,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温度,此时的慕容予桓已经脱下了风流天子的外衣,暴露出人性中自我、暴虐、冷酷等所有丑陋的本质。
他漠然的望着林柔儿,冷冷的道,
“错怪?你认为是朕错怪了她?”
慕容予桓说着,语气忽然暴怒起来,冲着林柔儿吼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指责朕!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殿上这么多的人证指认她,如果这样都不算查明,那你认为此事还要如何才算查明?如若再敢多言,立即拖去冷宫!”
林柔儿入宫后虽也曾一度备受冷落,可却从不曾受过慕容予桓如此的重话,更不要说是在龙安殿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咆哮。林柔儿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紧张和恐惧令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身子不由得便一软,也瘫倒在了地上。
在宫中陪王伴驾无非是以色侍人,色衰则爱弛,不说慕容予桓今日盛怒,只说林柔儿此时的面容便已然无法博得皇上的爱怜了。倾城心中暗想:不知林柔儿的脸何时变成这样了,也不知她又被慕容予桓冷落了多久,这些日子自己只顾着报复莫家的事了,竟不曾理会得。
倾城不想林柔儿跟着自己受牵连,忍着身上被推推搡搡带来的疼痛,忙一翻身又跪直了身子,向慕容予桓叩首道,
“皇上请息怒,此事皆由臣妾而起,与庆贵嫔无关,请皇上饶恕了庆贵嫔!”
慕容予桓回身向着倾城冷冷的一笑,哼了一声,道,
“你假扮成他人入宫欺君妄上,且还有细作之嫌,如今数罪在身已是自身难保了!与其有心思顾及别人,还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死吧!”
即便倾城就是从前的莫云嫣,她毕竟也是与慕容予桓相爱过的女子,就算她再度回朝,又何必如此深恶痛绝呢?慕容予桓此时的冷酷简直令人一览无余!倾城的喉头生生作疼,但她依然咬牙忍住,沉着的道,
“皇上,今日之事有这么多人指证臣妾,臣妾似乎是百口莫辩,可是皇上,臣妾虽愚却知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的道理,皇上若想查明今日之事,那可否也让臣妾自辩几句?若皇上能听臣妾说几句,臣妾虽死无憾!”
倾城此言说完,慕容予桓还未说话,怡贵嫔曲梦娴抢先开口道,
“事已至此,你伏首认罪便是,还有什么可自辩的?你骗得皇上还不够吗?一个乳母而已,皇上封你为襄和郡主派你去和亲,这已是抬举你了!你却不知耍了什么花招儿变成了施车国公主回来欺骗皇上!我看你就是个细作!”
曲梦娴说完,梅怡春自是要附和几句的,可她刚冷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坐于御座之下的如贵妃齐若月已然跪了下来,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请皇上容臣妾进一言。今日之事虽有这些证人指认嫣妃,可是事情究竟如何,总要听嫣妃自己说说啊!便是判了死罪押赴刑场,犯人也是可以为自己申述几句的,又何况是皇妃呢!乳母莫氏曾是皇后娘娘的宫人,且方才听皇上话中之意,似乎与莫氏也十分熟悉,想必定会分辨出嫣妃与莫氏是否是同一人,既如此为何不肯让嫣妃自辩呢?臣妾求皇上给嫣妃一个澄清事实的机会吧!”
石蓉绣见齐若月竟帮着倾城说话,不觉有些恼怒,冷冷的接口道,
“如贵妃,你胡说什么?皇上怎会与一个乳母相熟呢?再说,你没有听到方才皇上说的话吗?太后已命辅政王找到这么多人证指认嫣妃,她还有什么可自辩的?本宫虽也替嫣妃难过,可她自己犯下的错,也须怪不得别人无情了!”
齐若月冷冷瞥了石蓉绣一眼没有答言,这时,一旁的和嫔孟惜蕊也跪了下来,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若嫣妃娘娘当真有罪,自是难逃责罚,可如今娘娘只是请求自辩几句,皇上宽仁为怀,就请皇上准了娘娘吧!”
睦嫔康巧烟亦起身跪倒道,
“皇上,且听嫣妃娘娘自辩几句,不只是为了娘娘,为了公平,更是为了皇上。皇上一向爱重嫣妃娘娘,若是娘娘果真有罪,皇上自当惩罚,若此事娘娘当真是被冤枉的,娘娘固然含冤负屈,皇上也会留下终生的遗憾啊!”
紧接着,芳嫔陆采茵、嘉贵人陈慧心也起身跪下了,请求道,
“请皇上恩准!”
馨妃徐妙琴坐在座上扭动不安,众嫔妃皆为倾城求情,她本也想随之,但看看皇上、太后和皇后的神情,又有些害怕,当真是左右为难。
看到这么多人替嫣妃恳求,慕容予桓终于略平了些怒气,回头看了看倾城,冷冷的道,
“好!朕就听听你还能如何狡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