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惊见莫应才和何玉芍,倾城心中顿时明白了,难怪他们会突然在千坊镇的破屋中消失,原来竟是被太后派人带进宫中做人证了。看来果真有人关注着倾城等人的行踪,否则又怎会找到莫应才他们呢?
莫应才和何玉芍初登天子之堂,两人皆是一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样子。莫应才虽说也当过济阳县的县尉,但那时济阳县的县令便是他头上的天了,根本不敢奢想见到皇上。他实在想不到丢官之后,他反而有机会进入皇宫面见圣上!这份发自内心的激动从莫应才那双势利的眼中流出,令他的身体都有些轻微的发抖。
莫应才和何玉芍上得龙安殿来,只觉得一片灯明瓦亮照着头顶,满眼的玉堂金马直欲晃瞎人眼,一个个宫装美人分坐左右,天子龙威当头而降,直令两个人低眉俯首,连大气儿也不敢出,行至御座之下纳头便拜,莫应才山呼万岁,道,
“草民莫应才携贱内莫何氏叩见皇上和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莫应才如今已经丢官,自然不能用“下官”、“嫡妻”这样的词汇了。慕容予桓怔怔不解的看了看下面跪着的莫应才二人,转头向太后道,
“母后,这两个人是……?”
太后微微勾了勾嘴角,眼光暗暗瞟着慕容予桓,道,
“皇帝自然不认得这两个人,这也是辅政王派人查到的。这莫应才原是济阳县的县尉,与乳母莫氏有着极大的渊源。”
“莫应才?济阳县的县尉?”
莫容予桓蹙着眉头喃喃的念着,忽然,一个女子清婉哀伤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似乎是从几度轮回之前飘荡而来的一般,
“公子,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并非风尘女子,我是被拐卖到*来的。我爹爹是济阳县县尉莫应才,求公子代传书信给我爹爹,让爹爹来救我。若公子肯救云嫣于水火,便是云嫣的再生父母!”
“小女莫云嫣,是济阳县县尉莫应才的庶女。”
慕容予桓睁大眼睛吸了口气,明白过来了,原来眼前这人便是莫云嫣的父亲,那个济阳县原来的县尉。
慕容予桓明白了太后的用意,缓缓稳了稳心神,沉声向莫应才道,
“莫应才,朕问你,你家中可有一个名唤云嫣的庶女?”
见皇上问话,莫应才惶恐不安的回道,
“回皇上,草民确有一个庶女名唤云嫣。”
慕容予桓又问道,
“那么,你的那个庶女如今何在?”
“这……”
莫应才闻言有些为难,这可如何说才好呢?他顿了顿,小心的回道,
“回皇上,草民的庶女原于几年前突然失踪,音信全无,不曾想几个月前竟忽然又回来了,说是……说是如今已进了宫,在嫣妃娘娘身边儿作宫女,如今应该就在皇宫之中。”
慕容予桓心下一沉,伸手指了指下面的倾城,向莫应才道,
“莫应才,莫何氏,你们两个好好儿看看,可认得她吗?”
莫应才和何玉芍赶忙顺着皇上的手向倾城看去,倾城知道此时若是躲闪必会更被置疑,便干脆迎着莫应才和何玉芍的目光转过脸去。莫应才和何玉芍的目光与倾城的目光一对,莫应才立时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发出“啊”的一声惊叫!而何玉芍则*了一声,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莫应才目光惊恐,死死盯着倾城的脸,又打量着她的衣裳头面,声音发颤,舌头打结,口齿不清的道,
“你,你,嫣儿,你这是……这是……嫣儿,你……”
倾城并不开口,只冷眼回视着莫应才的这副丑态,跪在倾城身后的柳丝开口向莫应才斥道,
“大胆!太后和皇上面前不得放肆!嫣妃娘娘的封号岂容你如此乱叫?”
被柳丝一喝,莫应才明显惊愣了一下,随即更加不可思议的盯住了倾城,难以置信的道,
“什么?嫣妃娘娘?你就是嫣妃娘娘?!”
莫应才惊怔不已,何玉芍瘫软在地上簌簌发抖,慕容予桓急于知道真相,便不耐烦的追问道,
“莫应才,莫何氏,你们看清了没有?你二人究竟认不认得她?”
这样与皇家攀亲的好机会,莫应才岂肯放过?听得皇上发问,莫应才向前膝行了两步,双手举起,激动的向慕容予桓道,
“回皇上,认得!草民认得!她就是草民的女儿,是草民从小养到大的女儿啊!”
随着莫应才的话,龙安殿中立时又响起一片惊叹之声。慕容予桓脸色阴沉,追问莫应才道,
“此话当真?你当真看清了她是你的女儿莫云嫣?”
莫应才连连点头,道,
“回皇上,千真万确,她当真是草民的女儿啊!”
莫应才说着转向倾城,竟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道,
“女儿啊,你离开家后一直流离失所,爹爹好生担忧啊!如今既得天恩垂顾,得伴圣上左右,上次见爹爹时为何不与爹爹言明呢?也好叫爹爹放心啊!”
何玉芍在莫应才的身后连连点头,也是一脸关切的样子。倾城冷冷的盯了莫应才几眼,语气厌恶的道,
“放嗣!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谁是你女儿?本宫几时见过你?你胡攀乱认必是心中贪图皇家富贵,意欲与皇家结亲。本宫劝你还是趁早儿歇了这心吧,今日本宫若能洗清冤屈,分明正身,你二人犯的便是要杀头的欺君之罪,若本宫今日不能昭雪,那你二人即便与本宫攀上了亲,也无非是陪着本宫一起死罢了!”
莫应才闻言不禁一怔,随后眼珠儿转了转,这才发现殿上的气氛十分诡异。太后阴沉不语,皇上惊怒交加,各宫娘娘分坐左右,而倾城却跪在当地。
这是……?莫应才心中忽觉风头不对,开始准备转舵。
然而,太后已不给莫应才转舵的机会了,太后冷哼一声向倾城道,
“嫣妃,今日之事已不容你狡辩!哀家已经得知你早就与你的家人有联系了,你不仅经常派侍女去千坊镇与莫家人见面,且你还曾私自出宫与家人相见,这些都已经有人看到了!”
太后说着又向殿外道,
“传侍卫姜恒!”
长喜在外面接了旨,命一个内侍引了一个侍卫进了殿。
又一个人证!还真是源源不断。
倾城悄悄抚着已跪得酸麻如针扎的双腿,微微侧头向后看去,只见这个进来的侍卫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黄黄的脸,看起来竟十分眼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