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儿重获圣宠,因此今日的夏至节宫宴上,贵嫔一席便由林柔儿居于首位,怡贵嫔曲梦娴和瑾贵嫔梅怡春却居了次位。
皇后石蓉绣和如贵妃齐若月分坐于皇上御座之旁,妃位一席自然是倾城居于首位,馨妃徐妙琴居了次位。嫔位席上则是和嫔孟惜蕊居了首位,睦嫔康巧烟和芳嫔陆采茵居于次位。因贵人只有嘉贵人陈慧心一人,便不再单设一席,只居于嫔位一席的最末便罢了。
太后依旧是略坐了坐便回宫了,只余下慕容予桓带着一众后妃听歌赏舞自在过节,倒也和乐逍遥。
林柔儿本不擅饮酒,但因近来重获圣宠,少不得也要去向皇上敬酒,一来同庆佳节,二来感谢皇上龙恩垂青。慕容予桓心情大好,连连饮了几杯,又让秦万将御席上的御酒赐下一杯给林柔儿。林柔儿接过谢了恩,少不得又要回敬皇上谢恩,一来二去倒也实实饮了几杯。
几杯落胃之后,林柔儿微微泛起了些酒意,双颊浮起两团红云,更显得娇俏可爱。一来因近日与皇上两情相悦而心情舒畅,二来也因了这一重酒意而壮了胆量,一向隐忍内敛、安静胆怯的林柔儿竟主动提出要为皇上吹箫一曲。
慕容予桓大感惊奇,林柔儿入宫许久,且不知她还会吹箫。今日听她如此一说,便立即着人取箫来与她吹奏。林柔儿持了长箫,端然坐于座中,悠悠扬扬吹奏了一曲《贺今宵》。箫音婉转低徊,时隐时现,时明时暗,却总有一种不绝的温柔在里面,恰似林柔儿的为人一般。
待箫音一落,慕容予桓第一个拍手称赞,大声道,
“好!柔儿的这一曲《贺今宵》,当真是曲含人心、心同此景啊!想先帝在世时也酷爱箫曲,自先帝崩逝后,朕便再没有听到过这样有情致的箫曲了!来,朕再敬庆贵嫔一杯!”
听慕容予桓称赞,林柔儿喜悦且羞涩的笑着,放下箫双手接过赐来的酒,慢慢的一饮而下。
梅怡春妒火中烧再也忍不下去了,冷冷笑了笑,开口道,
“嫔妾也觉得庆贵嫔这一曲《贺今宵》吹奏得极妙!只是不知庆贵嫔所贺的今宵,是夏至佳节的合宫团聚呢,还是与皇上两相欢爱的良辰美景呢?嫔妾是不懂曲儿的,乍一听还以为这是庆贵嫔在向皇上邀恩宠呢!”
林柔儿方饮下皇上的赐酒,再听了梅怡春这话,不觉得脸上腾的一下羞红了,直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热得不行。
曲梦娴听了,忙笑着附和梅怡春道,
“从前总以为庆贵嫔是个矜持含蓄之人,今日才知原也是个胆大泼辣的,借着曲子这一邀宠,瞧把皇上高兴的,想必今儿晚上自是又要宿在羽裳宫了,看来嫔妾要先给庆贵嫔‘贺今宵’了!”
林柔儿方才的兴致被梅怡春和曲梦娴这样一打击,立时便有些泄气,隐隐不安起来。慕容予桓听到梅怡春和曲梦娴这样的酸话,自是知道这是众妃嫔在争他的宠爱呢,虽然这不利于后宫安定,也有失后妃之德,但却让慕容予桓也难免有些满意和得意。他举起酒杯饮了一口,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欣赏着众嫔妃为他的明争暗夺。
见慕容予桓只是浅笑不语,并不开口维护林柔儿,梅怡春便更加放肆了些,又讥讽林柔儿道,
“庆贵嫔近来颇得皇上爱重,如今又是贵嫔位份之首,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来得意放纵一些倒也是有的。只是嫔妾要提醒庆贵嫔一声,姐妹们虽说都是皇上的嫔妃,可后宫是以皇后娘娘为首的,皇后娘娘权理后宫,嫔妃们首先要敬重皇后才是。好比今日这宴席之上,嫔妾冷眼看着,庆贵嫔只一心想着邀皇上的宠,却到现在都还没有给皇后娘娘敬酒吧?”
宴席刚开始的时候,林柔儿也曾随着众嫔妃一起按照宫宴之礼向皇上和皇后敬了酒,但因她一向惧怕石蓉绣,从内心深处对石蓉绣是能躲就躲,因此自然不会主动上前给皇后敬酒。没想到,却被梅怡春抓住了这一点大做文章。
林柔儿悄悄抬眼瞄了一下石蓉绣,见石蓉绣并不看向她,一张脸粉面含威,笑里含怒,林柔儿不由得心里突的一慌,酒意和兴致一起被激散了。她不安的眼神求救般的投向了慕容予桓,盼望着他能来为她解围。然而,慕容予桓只是慢慢的饮着酒,时而看看场上的歌舞,时而扫她几眼,似乎有意要看她会如何应对。
林柔儿慌乱不已,只得自去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行至石蓉绣面前,跪下低声道,
“嫔妾敬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多福多寿,祥康金安!”
石蓉绣近日的处境正与林柔儿相反,前些日子皇上不知为何责备她心胸狭窄、德行不淑,还说她妒念难消,为人不够宽厚,对此次获得晋封的宫妃们心存妒意,令石蓉绣好好反思其言其行。从那之后,慕容予桓便再也没有去和坤宫看过石蓉绣,而那时却正是林柔儿圣眷正浓之时。
看到林柔儿今日居然坐了贵嫔之席的首位,又与皇上杯酒传情箫曲邀宠,此时因着梅怡春才想起她这个皇后,石蓉绣心里焉能不气?可皇上刚刚责了她心胸狭窄、德行不淑、妒念难消,此时自是不好太过发泄。于是,石蓉绣看了看下面跪着的林柔儿,没有温度的笑了笑,道,
“庆贵嫔不必多礼,瑾贵嫔也是太过谨慎了,这才提醒你罢了。其实,大家都是皇上的嫔妃,只要能侍奉得皇上顺心,便如同孝敬了本宫一般。皇上好了,本宫也就好了。因此,哪个姐妹只要能令皇上舒心顺意,便是忘了本宫,本宫也高兴,且还要感谢她才是。”
石蓉绣说着,又看了看林柔儿,并不接她递上来的酒盏,只淡淡的道,
“庆贵嫔,你这杯酒,还是去敬皇上吧!”
敬酒被拒,这让林柔儿十分尴尬。她跪在石蓉绣的凤座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惶恐万状,险些滴下泪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