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蘅芷宫,门前看守的侍卫跪迎了圣驾,打开了蘅芷宫紧锁的大门,于胜在前带路,将众人带到了蘅芷宫的后院。
几名侍卫正在这里看守着,慕容予桓和众人上前一看,只见在后院一棵焦枯的桃树旁有一个小小的土堆,桃树已被焚烧得几乎成了一堆灰烬散落在土堆上,而在土堆和灰烬的下面则有一个烧得只剩下一半的人偶。
慕容予桓一见大惊,吩咐道,
“快将那个人偶拿来给朕看!”
秦公公忙不迭的跑过去,弯腰拾起了人偶,转身小心翼翼的递给慕容予桓。慕容予桓接过来一看,只见这个人偶大半已残破,边缘也烧成了黑色,但还依稀可以辨出这个人偶是用豫锦裹着木头做成的,且颜色有些半旧,显然已经做了有些日子了。
更令慕容予桓和众人惊恐的是,这个人偶的形象大腹翩翩似个孕妇,用黑色的石黛描画出狰狞的五官,且浑身插满银针,人偶的背面亦用石黛重重的写着四个字:南宫倾城。
细涓一见立时惊叫一声,随即用手掩住了口,颤抖着道,
“难怪娘娘时常觉得浑身乏力,有时又觉得四肢酸疼,似被千万根针扎着一般,原来……原来是……”
孟惜蕊脸色惨白,显然是被吓坏了,盯着慕容予桓手里的人偶,一手不停的抚着胸口,道,
“皇上,您看这个人偶已经是半旧的了,显见是早就做下的,难怪嫣妃娘娘一直身子不适,夜里睡不安枕,梦多心烦,就连太医也找不出原因,原来竟是这东西在作怪啊!胆敢在宫里施行巫蛊之术,苏嫔竟这样大的胆子!”
石蓉绣心知今晚苏倩雪只怕要大祸临头,可苏倩雪为人心直口快,母家又有势利,对石蓉绣也是忠心耿耿,因此她不愿失去这个助手,便只好勉力挽救着。此刻,听到孟惜蕊这样说,便出言道,
“和嫔,你且不要乱说,此事究竟真相如何还未可知,想来皇上自有圣断查明一切。”
石蓉绣话音刚落,慕容予桓忽然猛的将那人偶摔于地上,怒道,
“真相?还要什么真相?苏氏一直被禁足在蘅芷宫内不得外出,而这个巫蛊人偶却出现在蘅芷宫内,这岂不就是真相!”
石蓉绣见状吓得一凛,也不敢再多言语了,慕容予桓回身吼道,
“将贱人苏氏带来!”
苏倩雪被禁足之后,心中一直郁郁难平,一团怒火积在胸中,整日在宫中摔东砸西,心中恨透了倾城。
这一晚,她本已睡下,可先是有宫人来报,说巡夜的侍卫发现宫中后院走了水,这令苏倩雪吃惊不小。可火势刚被扑灭,苏倩雪多少安定下来之后,又听得传来前宫门缓缓开启的声音,接着又有宫人来回报说皇上御驾来了,还带着众位娘娘,且一进来就直奔后院了。
苏倩雪听到慕容予桓来了,先是惊喜不已,可听到皇上还带了众位娘娘前来,并且一进宫便去了后院,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正自纳罕思量着,忽然又有宫人来报说皇上宣召她去后院见驾。
苏倩雪心中惴惴不安,眉心控制不住的一跳一跳的,也不曾如何梳妆穿戴,便随着宫人来到了后院。只见那里十几盏灯笼将后院照得灯火通明,而慕容予桓正带着一脸的戾色背身负手而立。
苏倩雪一见慕容予桓,顿时感到心口一热,一腔委屈和难过不由自主的流泻了出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至慕容予桓身旁,伸手拉住慕容予桓的袖子,哭道,
“皇上,皇上您终于来看嫔妾了!嫔妾好委屈啊,皇上!”
慕容予桓忽然爆发了,他一甩袖子抖开了苏倩雪,怒喝道,
“贱人!毒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宫中施行巫蛊之术来诅咒嫣妃腹中的龙胎,你害得嫣妃落了胎,害死了朕的皇嗣!你该当何罪?”
苏倩雪正流泪诉说乞求着,听了慕容予桓这话立时怔住了,连哭也忘了。她睁大眼睛,似听不懂慕容予桓的话一般,愣愣的道,
“皇上说什么?嫔妾不懂皇上的话。什么巫蛊之术?嫔妾何曾用巫蛊之术诅咒过皇嗣?”
慕容予桓斜睨着苏倩雪,厌恶的道,
“你不懂朕的话吗?你不知巫蛊之术吗?”
慕容予桓说着,忽然上前一把揪住了苏倩雪的肩膀,将她猛的扯翻在地!苏倩雪被扯得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面孔正对着方才被慕容予桓摔于地上的那个人偶。
慕容予桓在苏倩雪的身后怒喝道,
“你自己看看!这是于胜今晚在你的宫中救火时偶然发现的,赃物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不成?”
苏倩雪睁大眼睛,俯在地上往前爬行了两步,然后一把抓起那个巫蛊人偶反复看着,转头向慕容予桓申辩着,道,
“皇上,嫔妾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偶!嫔妾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在嫔妾宫中!嫔妾冤枉啊!嫔妾没有做过这种事,就是死也不能够认啊!”
苏倩雪既惊恐又愤怒,泪流满面又咬碎银牙,然而慕容予桓已经不愿再理会她了。石蓉绣见状行至慕容予桓身旁俯跪下来,恳求道,
“皇上,臣妾认为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皇上明察!找到切实的证据也好令人心服,也不至姑息了背后作祟的小人。”
慕容予桓正在气头儿上,看也不看石蓉绣,只道,
“巫蛊人偶就出现在苏氏的宫中,如果这还不算是切实的证据,那依皇后之见,什么才是切实的证据,又要朕如何明察?”
石蓉绣低了头,同样忍着心中的惴惴不安,道,
“皇上,那巫蛊人偶虽出现在蘅芷宫中,但苏嫔宁死不认,想必其中另有隐情,不如请皇上传召蘅芷宫的宫人问话,兴许可以查知一二。”
慕容予桓闻言,冷笑一声道,
“皇后,若是你做了这样的事,你会承认吗?传召宫人问话?这蘅芷宫中都是苏氏的宫人,自然会替她遮掩袒护,你让朕去问谁?”
石蓉绣听了惶恐不已,想了想又壮着胆子道,
“皇上,便是蘅芷宫的宫人问不出什么,还有巫蛊人偶本身可以查证。方才臣妾见那人偶是用豫锦制作而成,不如让内务府翻查记档,看看都有哪些人得到过豫锦,相信便有眉目了。”
慕容予桓半晌不言,片刻后方咬牙道,
“好!就依皇后所言,也好让苏氏心服口服!”
说罢,慕容予桓命秦万去传令内务府翻查记档。这一边,芳嫔陆采茵向慕容予桓柔声道,
“皇上,夜深了,且皇上也站了这半日了,不如都去正殿里坐吧,皇上也好喝口茶润润喉咙。”
于是,一群人便进了蘅芷宫的正殿而坐,于胜和几个侍卫押了苏倩雪也一同进了来。
不多时,秦万便带着内务府的余公公赶了回来,余公公捧着记档当场念给殿上的众人,道,
“回皇上,奴才已经查了内务府的记档。豫锦乃是江南进贡朝廷的贡品,且只向朝廷进贡了三次,第一次是在宣德二十五年先帝在位时期,共进贡了豫锦一十四匹,先帝全数赏赐给了丽妃娘娘;第二次是在崇庆四年,共进贡了豫锦八匹,皇上分别赏赐给了苏嫔、馨贵嫔和梁常侍,每人各两匹;第三次是在崇庆七年,共进贡了豫锦四匹,皇上全数赏赐给了嫣妃娘娘。”
余公公尖声细气的念完了记档,蘅芷宫正殿内一时间竟全无声息,人人屏息凝气,各怀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