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颜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请师父见谅,颜儿实属无心。”
“天意!”玉鼎真人已然明白,双手扶起乔颜儿,却目光骤紧,“你刚才说什么?”
“师父!杨大哥……你徒弟处在生死关头……求你救救他。”说到杨戬,乔颜儿又泣不成声。
“哈哈……笑话,贫道收了两个徒弟,地位虽不是那么高,但若论本事,三界之内,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提到杨戬与孙悟空,玉鼎真人来了兴趣,摸着胡子眉飞色舞地笑了。
乔颜儿急火攻心,喉头漫上一股腥味,“哎呀!师父!不是别人伤的他,是他自己伤了自己,对了,应该是练功走火入魔。”
玉鼎真人悠悠眸光对凝上布满了血丝的大眼,声音嘶哑而惊诧,“他是不是说要把功夫练到顶峰?”
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师啊?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泪眼婆娑的乔颜儿连连点头。
“坏了坏……”玉鼎真人的表情与刚才判若两人,背本是有些佝偻的他在洞内又是一阵地咆哮转悠,如被架在火上烤着一般。
“师父!若你不能救他,他就完了……”乔颜儿的眸子随着他削瘦的背影而动,渐冷,清澈透底。
她算是看出来了,玉鼎真人可能也束手无策。
这位道仙的脸已是憋得通红,丝毫找不着一点仙家风范,冲着乔颜儿就是一阵怒吼,“你知道什么?这玄功的湮世幻影要练到顶峰,确实是三界无敌,但可想而知,是何其的难?”
原来他真的没有办法?
眸光弱弱的小女人身子一软,瘫了一般坐在地下,可怜地垂着泪,突然,爬起来向洞外飞去。
留给洞内人眼中的只是一抹淡雅的雪色,却是满室的芳香。
玉鼎真人疾步追至洞口,“丫头!你干什么去?”
这世上如若有人真心疼杨戬,那就当数刚飞走的小小女人,一向溺爱杨戬的他脱口而出丫头这称呼。
“他死了我也不活……”
几颗眼泪从空中飘来,咸咸的,洒在了玉鼎真人阴霾的脸庞上。
他缓缓地伸手摸去,眼里溢出一片讶色。
至情至圣唯恋之泪,携手并肩相伴一生!
大脑本是慢半拍的他此时张大了嘴,愣呆样,蓦然,蒲扇一拍掌心,溢出一片灿色的眸光掠过月楚,喜色飞扬。
“想不想过好日子?”
这可是玉鼎真人第一次对月楚这个一直赖在玉泉山不走的孩子笑。
空气刹时都带着几分欢悦。
月楚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小白馒头似的手随即合拢抱拳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哎呀!就只知道拜师。拜师就不必了,贫道带你投我大徒弟去,跟着他你定能有所成就。”一提到拜师,玉鼎真人的扫眉就拧紧。
他一把抓住月楚就向洞外飞去。
。。。。。
“杨戬!你醒来……我不要你死……我不胡闹了……”
两进二出的茅草屋,此时已是悲声一片,婉哀凄凉的断肠哭声,让人的心紧了又紧,跟着碎掉。
门前的老槐树黯然飘落几片新叶,在上面做窝的两只小鸟,翅膀一扇,决然地远飞。
屋内,杨戬出尘的白袍裹身,一动不动地安静躺着,曾是光洁冷俊的脸庞已灰暗,仿似正向外泛出一缕缕死亡的气息。
埋头伏在榻缘的乔颜儿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哭得梨花带雨。
她与他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此天人永隔。
永远黑色的身子茫茫然地站着,一度陷入翩飞遥思,嘴里一直念叨着主人与他说的话:‘只要我活着,就不准你死’。
这话重复了一遍又遍,每一个字都漫着血泪。
轻飘飘的话击打着乔颜儿的心房,心疼了一次又一次。他何尝没有对她说过这般普通而情深的话……
“呜呜……”
大眼微眯,猝然看向哮天犬,“你说太上老君的仙丹是不是一定能救醒杨大哥?”
哮天犬迷惘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是说不知道,还是说不能。
不管了,就权当试试吧?
衣袂拂过小脸时,小女人毅然地站了起来,像是做了一生最重要的决定。
伤心的背影,更是如朵小小的雪色梨花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小足快速地移到门边,蓦然回头,两行清泪伴着眼睑眨动而落,‘叭嗒’两声清脆响浸入青石,无痕。
跨门就此永别,不知与君能不能再相逢?杨戬!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乔颜儿!
小女人跌跌撞撞地扑到榻前,小嘴猝张,泛着银光的小贝牙露了出来。
哮天犬惊愕地看着,忘了出声,也忘了呼吸。
青丝垂落,狠狠地向杨戬青筋暴突出的手腕咬去,停留,再一次感受着与他肌肤的相触,虽不再温暖,可她却喜欢到心头。
腥红的血液顺着晦暗的肌肤滴落,漫在蓝底白花的榻单上,浸入,泛出,几朵栩栩如生的血色梅花出尘傲立风雪。
抬头时,乔颜儿透白的唇上沾着夺目的嫣红,却笑得桃花盛开,五个深陷的牙齿印倒映在哭残的眼里,美丽绚烂。
“杨戬!如果颜儿回不来,就让我们来世相逢,凭着这五个印痕,茫茫人海中,我定能认出你!”
终一咬牙,她起身埋头向门前冲去,却与霍地从天而落的来人撞了个满怀。
“师父!”她叫得弱弱。
玉鼎真人怪瞅了眼退开两步的乔颜儿,疾步上前细看杨戬,紧皱的眉头已是舒展,“丫头!你准备去哪里?”
乔颜儿心里酸酸的,“去哪里师父就别管了,颜儿如是回不来,就拜托师父给他下葬!”
这话说得凄凉,旁外人月楚都急得张开了双臂拦在了门边。
“你慌什么慌?”玉鼎真人眉头一挑,带着责怪的味,“想去兜率宫?”
小女人的视线与他对接,有几分倔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