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美人在杨戬殷切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把酒言欢,却也是心底有数,在不咸不淡地小饮着的同时,把大量的酒悄悄地泼在了地毯上,还特意弄洒了些,掩盖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酒味,但随着几杯下肚,便身子软绵,醉眼朦胧,其实,她心中明白,不是当前美酒醉人,而是对面一直笑着饮酒的男人太让人心醉。
杨戬浅抿着酒,除了倒酒时,那双美目一直看着对面亦是双颊晕红的小女人,随着她醉得不支横斜半躺在地毯上,那目光便悠悠地落到了大面积撒开的雪纱裙上。
她澄如秋水的双眸避开他视线,本是支在地下的小手横了过来搭在几案上,宽大的衣袖巧秒地遮住了半个身子,悠然一笑,便道:“二郎哥哥!今日饮得多了些,颜儿便要回去了。”
他挑了挑眉,显然未尽兴,却不答,只是笑着把手伸向她,五指合拢之时,已是紧紧地抓住她搭在案上的小手。
乔颜儿缓缓地抽出手来,慢慢地爬了起来的她一摇三晃地站着,已是泛出小量冰晶的大眼难舍地凝望着杨戬,衣袂飘飘拂动他眼睑之时,她亦是决然地转身向着门边走去。
突然,她停了下来,回头的她警觉地与凝住的杨戬对视一眼,手指向几案上的杯子一指,杯子在她指尖闪出的一股剑气下消失,她随即倏地化作一道白光闪向一直放在几案上未曾动过的一柄普通墨扇。
随着她的消失,气势汹汹的小金乌一步踏了进来,他已是一身金色战袍,两缕垂于脸颊的红发飘飘飞扬。
凌厉的眼神如两道探照灯直扫殿内的情况,见杨戬不亢不卑地独自猛喝着酒,瞬间便尴尬起来,但仍是心存狐疑地问:“表哥是一人独饮吗?”
“表弟来得正好,陪陪表哥。”杨戬的话听起来很客气,很抬头饮酒的动作十分快,与话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小金乌倒也不觉得奇怪,若是有人这样闯入他宫殿,想他也会心中不悦,所以,他撂了战甲,很平静地向地毯上盘膝而坐,接过杨戬递来的杯子,自已给自己倒起了酒来。
杨戬风轻云淡地抖开墨扇,见他的视线随即落到了扇子上,便戏侃地问:“表弟莫非还想问表哥讨要扇子不成?”
小金乌狠狠地饮了杯中酒,瞧冰雪玉颜的杨戬目光凌辣起来。
早耳闻他置了不少的墨扇代替原来的那柄,这话明着是就讥讽于他。
金甲男人想着刚才的鲁莽举动,便只是平淡地收回好奇的目光,硬装作没听懂对方话的含义,“不必了,表弟只想问表哥一句话……”
这话很重,但他必须说,否则内心实在不踏实,而且也是此行的目的。
“旦说不妨!”
小金乌唇角朝一侧微微勾起,冷傲溢出几分,“表弟已是有妻室之人,不应把心思再花在别人身上……能否也让表弟讨一寸心之人,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
一通话说出,殿内的气氛慢慢地有了硝烟味,因此也十分静谧。
“哈哈……”
杨戬突然仰头大笑起来,这话说得咄咄逼人,却也是心中的一个纠结,但说这话之人也不觉得心愧?
“表弟!我与妻室早已断得干净,从未藕断丝连,可她却无故地奉旨回转归来,我正想请问,陛下何故会下这样一道荒唐的圣旨?这圣旨是否与上次在云中的混战有关系?”杨戬一口气说出了多日来心中所想,立即感到沉闷的心情晴朗起来。
小金乌冷冷一笑,话亦是挑明,便不再虚于委蛇,但也对杨戬心生戒备,一向沉稳冷静的他如此直接地说话,定是到了紧要关头,也是摊牌的时候。
他霍地站了起来,离开几案两步,然后得意地轻拍两下手掌赞道?“问得好!”
杨戬只是扬了扬眉,笑得有点甜,看着手中的墨扇静等着小金乌的下文。
“那场大战确实是早有预谋,也是我逼父皇的苦肉计,说起来还得多谢表哥配合,否则,父皇定不会下那道圣旨,也就没有了梅姑娘与你的决裂的那出,而她也不会被封为湮世女神。”
“为什么要这样做?”杨戬冷若冰霜的眸光拂过洋洋自得的小金乌,冷颜的他在这一秒猝然发现手中的墨扇十分冰冷,而且黑色绢丝的面上还若有若无的泛出些淡淡的冰晶,于是,一边问话的他一边轻描淡写地把扇子放入怀中捂着。
“因为我喜欢她。”小金乌瞪着杨戬,开门见山地大声道。
满目沧凉的杨戬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上散发出‘嗖嗖’的寒气,背着手看向窗外那轻轻摇曳的玉树,“可她不喜欢你。”
“只要我喜欢她就成,她喜欢不喜欢我无所谓。”
“是吗?”杨戬收回目光扭过头,悠悠地看向殿门前的雕花窗上,那里隐隐透出重叠在一起的粉影与蓝影,但他装作没看见一般继续道:“美好的爱情,一定要两情相悦,才能成就一段佳话,若只是单方的喜欢亦或是爱,只能给另一方造成痛苦,当然,也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痛。”
这话不光令小金乌倒退了一步,还让倒映在窗户的粉色人影猝然倒下,而蓝影在矮了几秒后,又静静地紧贴着聆听。
这话有些高深,让初涉情海的小金乌紧皱眉头,但他真的从未好好思考过这问题。
他随即大吼一声,像是在发泄心中纠结的情愫,“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
“表弟!你高高在上,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尚荣誉,不管你是否真的喜欢她,实也不应该施那招既伤人也伤自己的招数。”杨戬越过几案,袖袍亦是鼓满风的他缓慢地向小金乌逼去,“难道你没看见她伤心的泪水,她绝望的表情,还有是棋子的女人可怜的样子?”
他早控制不住心中的沸腾,眼前缓缓滑过乔颜儿生无眷念的举剑向他,剑虽收回,却实则仍是狠狠刺在他的心房,但他更明白,她的心亦是中剑流血不止,表面高高兴兴,疯疯癫癫,活得尊贵而有颜面,可在夜深人静,她却躲在屋内伤心地哭泣,由此,只余下心中最后一抹眷恋,就是与他看尽紫荆花开花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