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分很多种，大多数人只能够对别人狠。他们甚至能给别人研究出满清十大酷刑，即便狠辣如周兴，面对自己想出的，烤熟的大瓮也不得不低头。但有很少的一部分人，他们对朋友彬彬有礼，对敌人不择手段。最关键的是，他们对自己狠得下来。


张天毅抓住了吴雍的腿腕，另一只手被吴雍抓住后向下一个寸劲直接脱臼。这瞬间的力量让习惯了平衡的吴雍出现了不平衡，他的身体又了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趔趄。


只是短短一秒钟。


也正是这一秒，让他无力在去躲避张天毅的膝撞。


砰！


即便练了二十几年的太极，也不足以让他把天生柔弱的腹部锻炼到可以和膝盖相比。何况太极要的圆滑，强大本就不在身体的强壮上。更何况，在吴雍被砸的弯下腰的瞬间，张天毅一脚踹在他额头上！


砰！


吴雍的身体直直的砸在地上。


张天毅握着胳膊，抬头看着钱王孙笑道：“看来你的人，也不怎么样啊。和我小时候遇到的山跳，都不如。”


“废物。”


钱王孙瞥了倒地的吴雍一眼，对着张天毅鼓掌大笑道：“你真的是让我惊喜不断啊，可越是如此，我越不敢放过你啊。”


如果一个对手让你从心中感到畏惧，要么抹杀，要么真正和解。这是钱如意曾经跟钱王孙讲过的道理。这个女人在商界厮混了几十年，勾心斗角，阴人与被阴是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的事情。多次发财，也多次经历危机。这样的一位老人，平日里说出来的话，都是经过生活验证的。不管愿不愿意听，钱王孙都记住了很多。


他望着扶着一只脱臼的手的张天毅，忽然觉得很难办。他其实不怕那些同样出身富贵的人，也不在乎一些所谓的江湖大佬，当然到了李林凯那种级别的例外。可张天毅这种人，他的真的心头发憷，就像赵老爷子那个弟子给人的感觉一样。狠到连自己都不在意的人，会容易对付吗？钱王孙忍不住冷笑，真正和解？两个人有可能和解吗？


钱家因为他遇到了这些年最大的危机，也即将受到最大的一次损失。而他，也让赵老爷子提前去世。真的要说放过对方，钱王孙自己都不相信。


那就只能抹杀！


“钱少，要不，算了吧？”魏良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赵老爷子死不退的一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很多老人，说这一代的社会人太自私。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这么回事。他对张天毅，没有好感，也谈上不恶感。简单来说，就是不熟悉。他心中实际上并不在意钱王孙怎么对付张天毅，说这句话，算是弥补赵老爷子最后望向长白的眼神。


“当然，这次算他侥幸过关。”


钱王孙耸了耸肩膀，嘲讽道：“但我和他的梁子，过不去，以后有的是机会。”


“下次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齐浩轩眯着眼睛，心中恨不得让魏良出手杀了张天毅才好。他并不觉得留下隐患是一个正确的行为，简单来说，这是给自己增加风险。鬼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抓住类似于疫苗这样的机会，钱家受不起新的打击。钱家倒下，对他百害无一利。


大壮挠了挠头，傻呵呵的说道：“这家伙不知道疼吗？自己把自己胳膊弄脱臼了，这得多大的胆量啊。我听说古代那些大将军才能做到这样的事儿。”


“大将军？就凭他？现在的世道和以前不一样了，厉害的人那么多，没钱没势没背景，站得起来的还不只有一个林子玄？找个机会，把他的手筋脚筋一起挑了，不就行了？”


站在钱王孙另一侧，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藏青色长衫，看上去更像是民国时代武学高人的中年人插嘴说了一句。他一开口，连魏良都表现出恭谨。毕竟和在钱如意还没起势的时候就跟着钱如意的魏恩赐比起来，他魏良的本事，还差得远。


这个看上去像三十，仔细看看像四十的男人。实际年纪已经接近六十，平生擅使左手刀。据传四十岁时一手左手刀。曾在李林凯手下最强者王黑虎的手中百招不败，这已经是很荣耀的事情。毕竟江湖这十年，王黑虎赤手可争天下先。


在王黑虎的习武堂外面，就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黑虎天下为先”。至今没有任何人能够摘的下来。


魏恩赐开口，自然有面子。


钱王孙却是耸了耸肩膀，一句话不说转头离开。


魏良走进屋子，抱起吴雍。对着张天毅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蔡训站在厨房里，看过全程，到结束才发现自己的手僵硬的张不开。这个十一岁的小子心中嘲讽自己，人家真的冲进来，他想点燃煤气罐都不一定能够成功。手都僵了，火机拿不出来，怎么点？


张天毅心中一口气一松，噗通一声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淌成了流，面色煞白一片。


“叔，我一定替你杀了他们！”蔡训把煤气罐扔在一旁，拨通了120以后，急急忙忙跑到张天毅面前，慌张的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可他眼底的狠厉，和刚才张天毅拉断自己胳膊的刹那，一般无二。


“傻小子，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就不用经历现在这些事情了。到那时候，我和你父亲拥有的东西，足够你去挥霍。安心的做一个富二代就好，这种生活，没什么意思。”


张天毅伸手揉了揉蔡训的脑袋，仰头望着太阳的方向。他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他自己，也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那种不愁吃喝，每日里只有向阳花开的生活。


他们这些人拼命，除了为自己拼出一片天，也有为了子孙不在如此的想法。只是张天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有些话说多了也就没什么意义。


他把脱臼的手放在膝盖上，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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