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闲野终于坐了下来愿意和张天毅以及他的女儿曹湘知说一说当年的事情，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能够破解这个案件。甚至都没有人真的靠近过真相，包括张天毅。如若不是曹闲野亲口说出王俊峰死在他手中，那张天毅确确实实没有找到证据。


至于二十年前发生的案件，那案子的岁月都快和他的年纪一般大了。更何况当初就没有任何一丁点有用的线索留下，除非出现天大的意外，不然根本就没有破解的可能。


他们的谈话，是在派出所中进行的。


曹闲野满脸的轻松，只是额头上还是留下了一道仿佛第三只眼一般的伤疤。他之前已经把记载着他毕生心血的研究成果交给了张天毅，至于张天毅什么时候能吸收他的知识，站到巨人的肩膀上，已经不是曹闲野关心的事情了。因为他的余生，注定要在监狱中度过。


“hacker给我推荐的人，确实不错。”在陈所长安排的屋子中，只有他们四人。自然陈所长也不会蠢到在这四个人的屋子中安装监听设备。于是曹闲野很郑重的说道：“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希望你能帮hacker报仇。毕竟他和我不一样，我在你身上付出是有目的的，而他没有。”


“我知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替他报仇。”张天毅想都没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曹闲野不说，他也会题hacker报仇。他觉得hacker死的实在是太冤枉了，不应该这样，他是个好人，还是个有功的好人。


好人就算没有好报，也不应该莫名其妙的横死。


“嗯。”


曹闲野转头望向已经泪流满面的曹湘知笑道：“傻姑娘，哭什么。你老子还没死呢，只是今天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和你说一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妈妈的仇，这些年我也从没有让这些人好过。只是爸爸不想让你掺和进这件事情，仇恨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曹湘知面上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她回想起这些年不知道多少次怪罪曹闲野无能，有名无实。没想到暗地里有这么多事情的发生。


曹闲野最后把目光挪到了楚惊蛰的脸上，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给女儿留什么，呵，家里的一套房值个一百多万。存款还有多少湘知比我清楚，这些东西，都给湘知做嫁妆了。如果将来你们能结婚，记得来告诉我一声。如果没缘分，也不用因为我今天的话有心理压力。”


楚惊蛰点头，没有说话。他个子高，长得帅，生性也算风流。但是他也明白什么叫做责任，如果可以，他会和曹湘知结婚，不会介意她父母辈的事情。如果以后真的没有缘分，他也会把曹湘知当成亲妹妹一般看待。就像对张天毅一般对待曹湘知。


这种事情也属实用不着什么保证。


大约是交代完了后事，曹闲野也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牵挂。这件事，或者说这些事情前后折磨了他十几年，可那又如何，十几年他依旧未曾留下任何一丁点能引到他身上的痕迹。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些信息，只怕是像张天毅这样往他身上想的人都没有。对于这一点，曹闲野相当的骄傲。他不仅是断案的能手，犯案同样可以天衣无缝。


把女儿交给楚惊蛰，他确确实实也是放心的。不仅仅因为他从楚惊蛰身上看出了食牛之气。更是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早晚会气吞万里如虎的张天毅，有些人，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成功。张天毅的面相，看着并不像短命的样子。


“那里面的东西，有些地方写的比较笼统。你回去需要自己研究并且好好的揣摩，能把多少变成自己的东西，看你的本事了。”曹闲野站起身之前，对着张天毅笑了笑，嘱咐道：“我之前了解过你，也有了一个多月的相处。我觉得你小子，活着就能成才，所以你可一定要活下去。燕京那个地方，生存不难。爬上去却不易，活着走到高处，很难很难。”


说完，曹闲野不知道是不想听三个晚辈预料之中一定会说的嘱托的，或者是不想看到女儿更加伤心的面孔。总之他起身走了出去，走的很干脆。步伐平稳，丝毫不乱。实际上，到现在张天毅也不知道曹闲野为什么要认下杀了王俊峰的事情。更有意思的是，到现在也没有个实际的证据证明人是曹闲野杀的。他摇了摇头，心里寻思着得关注一下这件事。按照中国的法律来说，证据链不全是不能够判罪的，尤其是这种除了当事人认罪口供之外毫无证据的刑事案件。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最后不会按照正常方式来判。


不过这句话张天毅没有说出来，曹闲野再怎么也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他既然没说，自然就有他没说的理由。


“你跟我们一起回燕京吧，我得照顾你。”楚惊蛰在女人这方面是远远比张天毅胜出许多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和什么样的女人说什么样的话。有时候张天毅就很奇怪，都说女色是刮骨刀，可楚惊蛰就越来越强壮了？


“好，娘没了。愁人也没了，爹也进了监牢，这济南对我来说虽然是故乡，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了。我和你们一起去燕京，也去看看大城市是个什么样子。说好了，你不能丢下我。”曹湘知低下头，抿着嘴。她依旧那么聪明，谁说认得清形势就不是聪明？总不能人人都做孙猴子，那还不天下大乱？


“走，咱们一起去燕京闯出一片天。”


楚惊蛰朝着张天毅伸出一只手，绷起了胳膊上的肌肉笑道：“我以前总想着打遍天下无敌手，现在依旧还想。不过毕竟是有了牵挂，在做这件事之前，我得确保有足够的钱养他。你帮我。”


“我帮你。”


张天毅伸出手，在那个拳头上砸了一下。


两兄弟同时起身向门口走去，楚和张，确实是兄弟。


曹湘知在后面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背影，一般无二的顶天立地。那背影，比山更加来得雄伟壮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