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须鼠张硕这短时间相当的烦闷,半个月前在他查验账册的时候,发现账目有些不对劲,虽然最后交易数额对的上,但是怎么能瞒的过他,账册上明显是有人做过手脚。
张硕连忙将以前的账册全部翻找了出来,一一查验之下,大吃一惊,这里面居然有很大的亏空,显然有人在贪墨钱财。
贪污之人不用查找,在这双屿岛上,除了唐金六还能有谁。
张硕很愤怒,却也很兴奋。
当初被满山红赏识,以为自己至少能混个军师当当,至少一一人之下的位置。
却不曾想,满山红居然把他打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岛上。而且上面还有个唐金六压着他。
按理说,在这双屿岛上,他也是个二把手,但是到了之后才发现,根本没人鸟他。
听惯了手下人的冷嘲热讽,但是张硕没有办法,现在他靠着满山红赏口饭吃,万万不敢对满山红的安置表示不满。
如今被他发现唐金六居然背着满山红私造账册,贪污钱财。张硕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挑亮灯芯,张硕连夜写了一封千言的长信,将唐金六在岛上的罪证一一列举出来。说的简直罪不可赦,沁竹难书。
信写好了,但是张硕谁也信不过,将信揣在怀里,等第二日运银子的时候,悄悄地将信塞进箱子里。
张硕看着运银子的船队渐渐离去,心里欢喜的快要炸开来。看着唐金六的背影,不由得高傲的抬起头。
等着吧,你的末日到了!
如张硕所想,满山红的处理结果很快就到了,但是结果却大出意外。
“唐金六贪污帮中财务,罪在不赦,但念其乃是帮中老人,有功在先,暂戴罪立功,安生做好私盐的买卖,亏空的钱财在其回山之日,全数补齐。
张硕对帮中尽心尽责,有目共睹,特提拔为七当家,统管双屿岛所有账册。唐金六须全力配合,如有差池,数罪并罚,提头来见!”
宣布完满山红的处置结果,来人便被唐金六邀请着去吃酒去了。独留下张硕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就完了?
这就是处置结果?
戴罪立功?
帮中老人?
张硕脑子里嗡嗡的直响个不停。虽然满山红没有明说是他告的密,但是现在瞎子也知道是他。
要不是知道信里满山红最后说的一句话,张硕知道自己恐怕活不过今晚。
全力配合是什么意思?
就是满山红警告唐金六不得动他。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但是现在张硕除了庆幸有这句话保命,其他的一点怨言也不敢发了。
以前的时候,手下的人还只是不愿意搭理他,要不就是趾高气扬的喊他黑须鼠,现在见到他直接朝他吐口唾沫,厌恶的走开。
要说好处,那就是权利确实加大了,唐金六把所有的账册都交给他管理。但是这就能阻止唐金六贪污么?显然是不能的。
那个什么七当家有个屁用啊?
把他封为天王,双屿岛上的人还是不鸟他。
张硕就在这样的纠结中过着,这几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人心惶惶的,唐金六还调集了一百多人上来。
但是他现在是个局外人,没人愿意搭理他,更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消息。
张硕明白了,唐金六根深蒂固,根本扳不倒他。要是再得罪他,恐怕满山红也会对自己不满。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日用过饭,张硕关上房门,出来透透气,刚走到岸边,便被一个人拉住了。
“啊呀,是张先生,这么晚了还在忙啊。您老可真是尽心尽责!”
张硕认识此人,乃是李鬼七手下的一个账房,个子矮小,人称王冬瓜。平日里见面了不免打声招呼,倒是十分客气。
“无事,只是出来透透气。王账房准备去哪?”
姓王的账房,提起手里的两个酒坛子道:“这不是闲来无事么?老孟喊老夫去喝酒,那个小气鬼,喊老夫去喝酒还让老夫带酒。”
王冬瓜口里的老孟是李鬼七手下的另一个账房。
“要不张先生一起去吧?”王冬瓜提议道。
“这个……”
“走,同去,同去!人多了吃酒才热闹,不然我们两个人吃的也无趣。张先生学识渊博,贯古通今。也正好和张先生请教一番。”
张硕这段时间过的苦闷之极,整天连个说的上话的人也没有,听到王冬瓜邀请的时候,便心动了,见到王冬瓜再三邀请,顿时脸上有光。
“好,老夫就陪你们吃几杯,至于请教嘛,大家一起畅所欲言。”张硕一副提携后辈的表情。
另一个姓孟的账房见到张硕也很高兴,虽然让王冬瓜带酒,但是已经备好了一桌子下酒菜。
请张硕坐了上首,张硕虚亲假意的推辞了一下,也就顺势坐下了。
第一杯酒是王冬瓜和孟账房敬张硕,喝完酒便开始闲聊起来,王冬瓜自然说起当年张硕东华门前怒斥官家是何等气魄。
其实张硕对于当初的这件事是万般后悔的,可是如今被王冬瓜一说,那就是粪土当年万户侯。对官位不屑一顾。直说的张硕眉开眼笑。
后来闲聊些学问知识,张硕也确实有些才气,口若悬河,说古道今,滔滔不绝,直说了有一个时辰。
后来大家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脑袋都有些飘忽,气氛也上来了,谈话的内容也随意了不少。
王冬瓜红着眼睛道:“唉,孟账房,你听说了么?哦,明日有五万斤盐上岛。”说着还打了一个隔。
孟账房手里的筷子在盘子里扎来扎去,就是夹不住一块肉,一边夹肉一边道:“你知道的事情,我怎的不知?不过和咱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卖给黄谷的。”
张硕虽然喝的不少,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进而浑浊的眼睛也清亮了,端起一杯酒喝下,不动声色,看看他们到底说的是怎么回事。
王冬瓜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了张硕一跳,不过王冬瓜根本没注意他,冲着孟账房道:“这本来就应该是卖给咱们的盐,是黄谷不守规矩。暗地里抢了过去。”
“可咱大当家和卓和尚亲近,咱总不能和黄谷起冲突吧?”
“那也是他们不讲理在先!”
孟账房道:“你这话要是让七爷听到,非抽你不可。”
王冬瓜眯着眼睛,醉汹汹的指着孟账房道:“你会去说?”
“说什么屁话!”
“那你又会说?”
王冬瓜指着张硕,刚说完,发现张硕早就趴在桌子上醉倒了,随即大着嘴骂道:“说倒是能说,就是酒量太差了。”
孟账房终于把那块肉用手抓了起来,喂在嘴里,摇晃着脑袋说道:“你还别不服气,你知道这五万斤盐是谁卖的吗?”
“我听说一个小子,年纪不大。”
孟账房喝了一杯酒,大着舌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小子是在咱手下卖过盐,可就只是卖了两次。”
“哪有什么?初来咋到有什么稀奇的?”
“哼,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还不服气。
这小子之前都是把盐卖给唐金六。还记得两个月前咱七爷差点把唐金六砍了么,就是那次,咱得了唐金六一半的人,那小子就在这群人里。”
王冬瓜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嗯,老夫记着那件事,倒是不知道这么详细,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夫当时就在旁边亲眼看着。”
王冬瓜道:“你说他们哪来的那些些盐?咱这里一个月的盐差不离就是那些。”
孟账房道:“听说这小子是从附近的亭户手里弄来的私盐,几百户人家都把私盐给他,你说有多少?也是这小子运气好,揽上这么好的事情,还不赚翻了。”
王冬瓜骂骂咧咧的道:“那你还说个屁嘞!那些亭户是信的过他,让你去,人家半斤私盐也不给你,还当你是官府暗访的人。我听说那些亭户卖私盐都找这种熟悉的人,外人根本信不过。”
“也是,也是。多说无益,喝吧,老夫这里还藏了一坛子好酒。”
“你个铁公鸡,有酒还让老夫带酒来。”
“今儿不是高兴么?酒不够喝,再说下酒菜还是老夫置办的呢?”
……
张硕趴在桌子上的眼睛忽然睁开,亮的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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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