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夕阳早已没了踪影，烛光摇曳在烛台之上，一阵琴声响彻在美丽的夜空之下。
“上一次见琴瑟弹琴还是在将军府呢！这才两月便已物是人非。”沈寒微喟。
慕容夜坐在院子里石桌旁，手中金樽与明月共饮，繁星般眼眸剪出月影，明亮和谐惹人侧目。
一曲魂断勾起了众人心中最忧伤的情，每个人都不似白日里那般英勇，埋藏许久的丑陋伤疤最是能在音乐中散发的淋漓尽致！
“琴瑟，你们怎么过来了呢？”沈寒对着手离琴弦的琴瑟的道。
琴瑟并未直接回答，带着可爱的梨涡转头看向了慕容夜身旁的无渊。
“是王爷让我们先来一步。”无渊儒雅的笑道。
如清风般的气息与那粉红衣衫的少女简直是天作之合！
先来一步？难道，他要来？沈寒托着腮的小手一震，那般虚弱的身体怎能经得起如此舟车劳顿啊！
见慕容夜的神色冰冷，无渊赶忙解释道：“王爷问起沈寒姑娘的情况，我虽撒了谎，可我的谎言他一看便知，最后没有办法我就招了，谁知他不放心硬要过来，都说了我亲自过来，可他还是不依......”
苦涩似黄连的笑容荡漾在无渊的嘴边，他对慕容璟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虽然他同慕容夜情同手足，可与慕容璟相伴这些年，那感情又何尝不是手足之情呢！
沈寒并未注意到他人脸上的变化，只是愣在了原地。听到慕容璟要来的时候她的手颤抖了不是吗？
慕容夜略显苍凉的再次饮下了杯中酒，他在乎的不是谁要来，而是他好不容易俘获的芳心难道就此落空了吗？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来了也好，早些让瓷斌前辈为他诊治也省了许多苦要受。”夹杂着叹息之声的言语从沈寒薄如禅意的嘴唇中滑出，倒多了分释然。
“沈寒姑娘，此行让你费心了。”无渊颌首，对沈寒的奉献他非常敬佩。
沈寒连忙摆手道：“应该的。”
她欠了他的情，欠了他的温柔，难道为他冒一次险不应该吗？
众人陷入了属于自己的思绪，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尽相同，可是，谁都不会想去打扰谁，就在此时......
看门的天绝楼弟子轻步走来，向几位少主见礼，最后目光落在了无渊的身上：“玄扇少主，有一个公子在门外说要见你。”
沈寒心里一顿，公子？找无渊？莫非是......
“那个，我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啊。”沈寒谄媚的笑道，躲闪的眼光被她演绎的如此生动。
就在沈寒经过慕容夜的身边时，熟悉的大掌钳住了她的细腕，淡如死水的语气听不见波澜：“该面对的不要逃避。”
面对？她要怎么面对？沈寒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剪出的一片阴霾。
“寒儿！”
正当众人思绪纷纷之时，慕容璟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苍凉的脸色，干裂的唇畔，衣带轻缓，就连一贯整齐的墨发此时也喧嚣着他的风尘仆仆。
第一眼他就认出了她，数日来的想念就在这一刻决堤，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沈寒听见了那声呼唤，身子不可抑制的轻颤，千年以前的呼唤却让她觉得心痛。自他们的婚约解除她便再也没见过他，或者说在她背上行囊一心随沈修远去的时候她已然决定忘记他了！
众人皆识相的走开，空荡荡的院子了只剩下两人，还有两只孤独的影子，就连方才腕上的温度也被夜的寒凉所取代。
“寒儿，我......”
“喂，慕容璟......”
慕容璟走到了离她三步的地方却不敢再向前，刚出声便倒了下去，幸得沈寒出手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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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的光亮，一室的寂静，床上的翩翩公子眉心紧锁，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两个字“寒儿”，床边女子长发高束，素白男袍穿在身上有着别样的风味。
“这些天你是怎么支持到现在的啊！”
沈寒拿着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风尘，难以想象，曾经温润如玉的君子今日会是这般模样！
慕容璟的眼睛颤动着，仿佛费了好大的力气在与梦中的魔魇作斗争。
“不要走，不要走......”
慕容夜双手蓦地抬起，在空中乱抓，好像溺水的人儿在寻得一根浮木，双眸忽的张开，他直直坐起身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了沈寒。
手中的帕子落在了地上，沈寒的头搁在慕容璟的肩上，他的力道很大，沈寒不知所措的由他抱着。
“我好想你。”慕容璟轻声道，沙哑的让人的心疼。
噼啪爆裂声格外引人注目，只因实在*静了。
“你先休息，明日让瓷斌前辈为你把脉，看看能否给你解毒，可好？”沈寒劝道，哄孩子般的对着慕容璟说道。
只字不提儿女情长之事。
若有似无的距离感在二人中间蔓延，恋人竟如此陌生。
慕容璟恋恋不舍的放下手臂，望穿秋水的神情眼眸盯着沈寒看了又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可，他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啊！
“寒儿，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沈寒不敢与他对视，她怕自己溺在其中不能自拔，“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们不再是身负婚约，现在的沈寒是罪臣之女，而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们......”
慕容璟搭上她的手，说道：“我们有过誓言啊，即使没有那一纸婚约又有何妨？”
沈寒弯腰捡起帕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慕容璟温热的手掌，淡淡的应道：“慕容璟，我只想下半生侍奉在爹爹左右，过最平凡的生活。皇宫那种地方不适合我。”
狠心的拒绝是唯一短痛之法！即便沈寒不忍心，可也必须如此！
“我已经想好了，若你不愿回去，那么，我愿意为你放下一切。”
轻如羽毛般的承诺，却如同一击重拳打在了沈寒的心上！
放下一切？他要为她放下一切？沈寒一怔，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有这样的想法，岂不是为了红颜弃黎民百姓于水火吗？
“你凭什么为我放下一切？”沈寒对上了他深情的眼，淡淡的说道，“慕容王朝只有你才能给百姓们幸福安乐的生活，难道为我一人却要让更多像我这样的人生活在地狱吗？慕容璟，你这样很不负责任。”
没有指责，她在平静的阐述着一切。
“慕容澈的为人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当上了皇帝，你让整个慕容怎么办？即使你有万般的不喜欢现在的身份，可这却是你一生的责任。”
慕容璟苦涩一笑，“责任？！为了责任我便要放弃中意的女子吗？一生一世的唯一也要放弃吗？”
沈寒语塞，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
慕容璟眉峰蹙起，怔仲的看向沈寒。她的回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我承认，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贪恋你身上的温柔，虽然你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温柔，可是那种温柔却是我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和纵容。”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可从我在将军府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对你很有好感，你对我百般的好、万般的宠，甚至在你说要娶我的时候我也愿意了，因为......”
“我认为，跟你在一起一辈子都会被捧在手心里，我相信那样的宠爱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
慕容璟在沈寒的话语间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寒儿！”
“慕容璟，你先听我说完。”沈寒颌首，继续道，“这月余沉淀我想了很多，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你还记得吗？在我走时留给你的信中就说过，爱是给予，给予对方奋斗的力量，若是给不了对方前进的爱那便是无爱。”
“你有你的天下，而我只平凡的一个女人，以前我可以说为了你我会勇敢，可是现在，我不能。”
慕容璟一瞬不忍离开沈寒的脸颊，甚至连眨眼都不敢，“你不再喜欢我了，对吗？”
“不！”沈寒清晰的看见慕容璟黯淡的眸子亮了起来，可那不过如绽放的烟花般只是片刻，她解释道，“我喜欢你，喜欢温柔的你，甚至心疼的你的身体，可是那不是爱情。”
爱情？好陌生的字眼啊！曾经他们都以为拥有彼此之时就是爱情，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爱情的影子罢了！
慕容璟苦涩的扯开了嘴角，袖子在手中被攥的发紧，指骨泛着白色，“难道，我要失去你了？”
过去的幸福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好脆弱啊！
“若是那个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你去救大将军，你还会如此离开我吗？”
“如果你救下我爹我会对你更感激，也会让我继续迷失在爱情与恩情之间，难道你希望我们之间变成那样吗？”再次反问，沈寒耐心的在劝着眼前执迷的男人，也在劝着曾经执迷的自己。
“那为我远道奔来离渊国也是为了还我的恩情吗？”
这是最后一丝期许，慕容璟支离的心还有微末的希望，当他听闻沈寒前往离渊为他揭开那个虚无的传说时，他虽然是万般担忧，可里面还掺有一丝窃喜，这起码证明了她还在乎他不是吗？只是没想到......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