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夜幕降下,傍晚之时,天空上洋洋洒洒落了不少雪花,就像在天绝楼白桦阁时的雪,极白,极白!
“狸吻,院里的白桦树还没落叶吗?”
“没有,几年了它都不落叶,不过也不生叶。”狸吻斜靠在软榻之上答道。
这回答让沈寒想起来现代的人造花,那白桦树又何尝不是人造的呢!花匠啊,他终究是改变了本该属于天地万物的生发规律啊!
沈寒点点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每一步做的都是那么仔细,就连一些不该做的深反射检查她都一一为狸吻做了,就是怕漏诊。
“还好。”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狸吻的康复很是满意。
本是一个被挑断脚筋的男孩,却没有错过长高的机会,真是老天眷顾。更值得庆幸的是老天让他遇到了她,本是一场难于上青天的手术就这般的成功。
“不过,下次没有我的允许你再敢拿剑的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啊。”沈寒食指点了点狸吻的头,颇有些长姐的味道。
狸吻笑得十分开心,对于这个奇女子他有着无穷的感激!所以在听到吹樱对沈寒所做之事时,他几乎忍不住怨恨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
“一定听寒姐姐的话。”狸吻欢快的做了个揖,彬彬有礼道,“这要是师兄娶了寒姐姐,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寒一听便红了脸,这些人的嘴巴实在是太不紧了!琴瑟在旁用手肘顶了顶沈寒的胳膊,不免揶揄道:“对呀,对呀,一家人。”
沈寒娇羞的瞪了二人一眼便向外走去,身后两人大笑起来。尤其是琴瑟,难得一见沈寒的羞赧肯定要好好调侃一番了,谁叫以往被笑的总是她呢!
倏地,沈寒站在了原地,看向来人之时恨不得钻到洞里去,在他走进屋内后,另外两人立刻止住了笑意,唤道:“师兄。”
慕容夜坐在方桌的东位,剩下三人不敢坐下。沈寒因为害羞,而其余之人是——害怕!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得罪了他们的师兄比得罪了皇帝还惨!现在又知道了将让他们记一辈子的一件事,得罪了沈寒比得罪师兄更惨!
“狸吻剑拿来了,不错,明日陪我练练。”慕容夜瞥了眼狸吻寸步不离的宝剑道。
狸吻闻言清眉拧在了一块,暗暗咬舌不该取笑沈寒,苦着那张秀气的脸向她投去幽怨的目光。
琴瑟担忧的拍了拍狸吻的肩膀,整个天绝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与无渊谈钱、与倾焰谈剑都是最不应该的事!只有自找没趣的人才会提。只因,找无渊借钱的人肯定会借不到,与倾焰练剑的人肯定会负伤,而且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休养绝对不行。
沈寒对于二人天翻地覆的不免疑惑,她和慕容夜之前经常练剑啊,哪有狸吻的表情显露的那么惨啊!
“师兄,我错了。”狸吻几近哀求的认错。
这分明是公报私仇!他只是一时兴起开了个玩笑,竟然要承担陪慕容夜练剑的后果!他不干啊!
“对啊,师兄,狸吻师兄的伤才刚好......”
慕容夜睨了眼两人悔不该当初的神色,沉吟了片刻后缓缓道:“既然知道受伤了就老实点,今日就暂且放过狸吻,等恢复了再说。但是,琴瑟,无渊再过两日便要启程去慕容了,我看你就不要去了吧。”
“啊!?”琴瑟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下该轮到别人为她求情了,“师兄......”
她低着头不停的向沈寒使眼色,她清楚的很,只有沈寒才可以让慕容夜改了主意。见方才揶揄她的两人没了气势,沈寒美眸弯弯,笑得肆意。
“罚的好,叫你笑我,这下你可见不到无渊咯。”沈寒幸灾乐祸的点了点琴瑟小梨涡。
琴瑟垂头丧气的瘫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沈寒笑得弯了腰,好一会儿这才罢了休,她撇着嘴安慰了琴瑟两句便向慕容夜求情道:“慕容夜,慕容璟的毒才刚解,无渊一人保护他太吃力了些,不如让琴瑟一同吧,也好有个照应。”
慕容夜微微点头,淡漠的说道:“也好,看你这么有心关心慕容璟的份上,我就同意了。”
沈寒一听,挑了挑眉,明明是求情成功,怎么这话听着这般不对劲呢!?
“谢谢师兄。”琴瑟立刻转忧为喜,笑得明媚。
狸吻觉察到情势不对,立刻示意琴瑟快点离开,二人相视一眼,笑着走了出去。只留下冷淡的慕容夜和一头雾水的沈寒。
“你在吃醋?”沈寒趴在桌上,小脸看向慕容夜。
慕容夜依旧面无表情,拿起手边茶盏装作不在意的品茗。
“那要是没吃醋我就走了啊。”
沈寒作势起身,还未迈出步子,便被一道力量扯得乱了身形,不等她急呼出声,双唇已被人死死封住。
她笑了笑,没了先前的慌张,乖乖闭上了眼睛,还能说他没吃醋吗?
——————————————————————————————————————————————————————————————
次日,慕容璟主动提出了要回慕容一事,沈寒并不知晓那天他站在门外亲耳听到的一切,已经让他心如死灰。
不过,这也让他想了很久!他喜欢沈寒,从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的直爽所吸引。即便他的初衷是为了联姻,没曾想后来却深深的陷了进去,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这才有了今日的心如刀割。
他的爱终究太狭隘,比不了慕容夜的胸怀!慕容夜可以为了她去做任何事,而他在面临抉择的时候却没有义无反顾,他哪里还有资格再赖在这里等着她的回心转意呢。
或许,放手是最好的方式,这也是一种爱!不是吗?现在的他愿意放手给她去往天涯的自由!
“卿若安好,别无他求。”
交给慕容夜来守护沈寒,他很放心!换句话说,从一开始不都是慕容夜一直尽心尽力、舍身维护的吗?倒是他,才是真正多余的那个吧!慕容璟唇边漾起苦涩的笑。
其实,她说的很对,只是因为他的百般温柔才给她依赖他的机会,若是除去了依赖,他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终究是他认真了。一生的韶华付诸东流了啊,所幸的是没有付错人!
“寒儿,此别不知何时再相见,只能彼此珍重了。”慕容璟如小雨般温润的面容带着桃花之色。
这明明是冬天啊!哪里会有桃花呢!可偏偏慕容璟的笑就能给人如此之感。
“你要多注意身体,师傅给你配的药记得按时服。”沈寒叮咛道,鼻子在凛冽的寒风冻得发红。
简单的道别之后,慕容璟便上了马车不再回头。无渊与琴瑟骑马护送,想必一路平安,不再让她担心。
沈寒终于放下了心中缠绕已久的牵挂!欠了的情,这样也算是还完了吧!三年的禁闭就当是难得奇遇了,这可是个修炼提高医术的好机会,以后谋生还得靠着医术才行啊!
“寒儿,师傅叫我们。”慕容夜从远处走来,方才他自觉的走开给了她一个与慕容璟单独道别的机会。
紧了紧身上的白裘,沈寒点头应下向院内走去,慕容夜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放在手心,暖着她的手和,心!
沈寒笑笑,冬日里的雪下的更加耀眼了,落在这对璧人儿的身上时竟逊色了三分!有道是,红颜若雪!
“师傅。”慕容夜躬身道,一身墨色衣衫丝毫看不出前日里的重伤。
南宫一问放下手中茶盏,看着两人紧牵的手笑道:“沈寒,还是做了我天绝楼的人啊。”
沈寒闻言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小手在大手里挣扎着,脸红似火烧,她羞的低下了头。
慕容夜不松开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紧,难得温柔了脸色,但是转向南宫一问时便又恢复了坚韧不拔:“师傅,我就问一句,这礼金,你给,还是不给?”
什么?礼金?沈寒倒吸了一口气,看向南宫一问满意的神色,突然有了一种羊入虎穴的错觉。
“给,师傅怎会不给?”南宫一问高兴的撩起白须,豪爽的笑了起来,片刻沉吟后,继续道,“夜儿,你有些心急了,沈修的意见,你可征求过?”
南宫一问倒是给沈寒提了个醒,毕竟他还没有问过爹爹的意见,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答应嫁人了!都是慕容夜,一步一步将她骗上了贼船,想到这儿,她用力的瞪了他一眼。
慕容夜耸了耸肩,他并没有打算去问沈修,因为,沈寒不是他的女儿!至少现在这个沈寒不是!
“不经过我爹的同意, 你还想娶我,我才不嫁呢。”沈寒小声的说道,将头转向一边不再看他。
南宫一问哈哈大笑,随即便走了出去,活了大半辈子了,怎会连这点眼色都没有呢!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最骄傲、不可一世的徒儿有一天也会栽在别人手里。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慕容夜是如此,难道他不一样吗?视徒儿为其子的他,不也是终身未娶吗?
那朗如浩瀚大海的笑中竟藏着无限的怀念!念白,念白!他轻声呢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