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细雨绵绵、寒风吹拂,最终停在了傍晚。阁楼之上一阕别离之曲响起,依稀还是旧人旧曲,却牵起了众人几丝回忆。
“寒儿,三年之约,你可想好了?”慕容夜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
沈寒自天明时分累的倒下后,便一日都被慕容夜勒令躺在床上,三餐都是经由慕容夜之手喂她下肚。当然她也不满的出声抗议,可一碰到那冷肃的目光,什么怨言也都咽下了肚子里。
“我的三年换一个人的半生,太值得了。”沈寒半靠在床上,静静的说道。
她确实是如此打算的,三年眨眼便过对她来说并无什么损失,可慕容璟就不同了,若是不瓷斌的救赎怕是早已去见阎王了吧!这笔买卖做的——值!
慕容夜赞许的点了点头,对于沈寒的善良他早已了然于胸,就算今日需要被救的是别人,他笃定沈寒还是会愿意的。这便是他欣赏他的一点。
“三年之后我娶你。”
这不是承诺,也不是誓言,这是命令!
沈寒灵眸睁大,盯着慕容夜的俊脸无有害羞的望着,什么?娶,娶她?开什么玩笑,这算什么啊?求婚?不,这更想是土匪头子抢压寨夫人之时的表现。
“我才不要!”沈寒想都没想拒绝之词直接出口。
为什么她要答应啊!又没有谈恋爱,又没有感情基础,直接就要嫁人?她才不要!
慕容夜星眸一瞪,沉声道:“再说一遍。”
沈寒这次没有被吓到,抽回在慕容夜掌心的心放在胸前,义正言辞的吼道:“干嘛?强抢民女吗?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慕容夜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敢情他对她的心意被她当成了色狼?是谁一整天的伺候着她,又是谁一路护着她怕她受一点伤害?
慕容夜一个翻身,抱着沈寒躺倒了床上,两只手控制了怀中小野猫般挣扎的沈寒,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
“睡都睡了,你还能嫁的出去吗?”
一头黑线的沈寒顿时没了脾气!这个男人为何如此腹黑!
“哼,想娶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她不满的抗议道,撅着嘴将头转向一边。
她的背紧贴慕容夜的胸膛,两手被他抓在手里放在她的胸前,甚至一抬头便能碰得到他刀削般的下巴,这般暧昧的姿势谁都不敢再动半分。
“哦?我倒要看看除了我谁敢娶你?!”慕容夜威胁道。
沈寒一次次的语出惊人让他措手不及,除了恶性镇压、威逼利诱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制住这个特别的小女子。
极具磁性的声音响在上方,沈寒的脸有些红晕,心下暗喜慕容夜看不到,不然可丢人丢大发了!
她不是对慕容夜没有感觉,而是根本不敢对他有感觉,她怕的是一旦陷了进去便再也出不来!
“寒儿,我给你时间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去,作为交换,你现在心里装的只能是我。”霸道如他,句句珠玑宣示着他的目的。
沈寒闻言甜蜜一笑,不知为何,这莫名的欣喜仿佛是本能的反应。良久后,她才想起来回答他的话。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但是,慕容夜,我不讨厌你。”
慕容夜松开了对她的禁锢,这细微的动作让沈寒心里一凉,仿佛就要失去暖心的体温。
可,他的手并未远去,而是搂在了她的腰上。
这几秒钟的时间,沈寒感觉到了地狱天堂的错觉。难道,这就是牵挂,就是爱情吗?渴望一个人,在乎一个人,这就是爱情吗?感觉到慕容夜的双手越来越紧,她翻了个身面向他。
“慕容夜,你告诉我,为何你会喜欢我?”
她想确定他们是否心意相通,是否有着同一种感觉,同一种名为爱恋的感觉!
“少自恋,我只是不想毁了我的清誉所以才对你负责。”慕容夜勾唇一笑。
沈寒满脸无奈的盯着眼前放大的雕塑般俊朗脸庞,她竟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二人紧贴的暧昧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怎么不对飘雪负责,不对吹樱负责?”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屋内并未掌灯,虽然漆黑一片,可相拥的两人还是能清晰的在脑中描绘着对方的脸。
“你想听吗?”慕容夜低声道。
“本姑娘才不稀罕呢!”沈寒傲气的将头一转,以牙还牙的喜悦在心头晕开。
怎么跟他在一起久了,她学的越来越坏了?!
“不妨,待你嫁于我后有的是时间听。”慕容夜看着故作不屑的沈寒,闭上双眼道。
一日一夜没合过眼的他早已困乏许久。
“谁说要嫁给你了,我才不嫁!”
刚想离他的胸膛远三分,却感觉到腰上箍着的力量她无力挣开,慕容夜沉稳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她顿时失去了离开他怀抱的念想。在确定他睡着之后,她不由得抬手在他的脸上游走。
前几次与他同眠,她并未作他想,那时也并不是如今日般清醒。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他饱满的天庭、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睁开便会夺人心魂的星眸,她不禁有些沉醉其中。
这个男人生的极好,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他给她的第一印象。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行走,渐渐的离彼此越来越远。而今他表明了心意说要娶她,可她真的能放心嫁他,与他浪迹天涯吗?
“若你的仇人不是我的父亲,该多好!”
无关仇恨、无关青云,纯粹的两人,该多好!
无声的感叹沉入水底,化作一缕缕相思幽魂躺在心湖中心,有朝一日破了海洋直冲云霄,得到的升华便是龙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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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天明,她又在他的哄骗威胁下与他同床共枕了一次。昨日的细雨早已停歇,沈寒足足休息了一天,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梳好了没啊,我还要去看慕容璟呢!”沈寒坐在妆台前嘟囔道。
昨个一日她都没有下床,虽然牵挂着慕容璟,可是听闻瓷斌将他照料的极好也就放心了,可好不容易得到自由的她还是想快点去查房。
青丝缠绕在木梳之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翻飞,铜镜之中映出了一个娇俏的女子。
早上慕容夜便说要她穿女装,还要亲自为她梳发,虽还是少女的落发,却内含夫人的挽髻。
“好了。”
啪嗒之声,木梳落入八宝妆盒内,沈寒抬眸向镜中自己眨了眨眼睛。
“你梳的比我好多了。”
“可惜还是那张脸。”
“你......”沈寒气结,嘴皮子上的功夫她可真赢不了这个狡猾的狐狸,“我看我以后叫你狐狸好了,嘴巴这么坏。”
慕容夜低头,淡漠神色依旧,但细细看却能发现其中藏了一抹幸福:“谢谢夸奖。”
二人简单用过了早饭后便向慕容璟的房间走去。
“前辈,他怎么样了?”
瓷斌早已端坐在屋中,沈寒心想看来慕容夜汇报的都没错,瓷斌果然尽心尽力。
“沈寒丫头的气色今日好了许多啊,看来有人比大夫的本事还高呢!”瓷斌调侃道,心情颇为愉快。
沈寒害羞的同时也不再担忧慕容璟的病情了,为他把脉又做了个常规的体检。听了听他胸部的叩诊音,果然相比于前天正常了许多,看来心肺之毒去的差不多了,两大循环的主器官都好了,其余的毒清起来并不困难。
“还是要谢谢前辈对慕容璟的照顾。”沈寒颌首,敬佩感激之意盎然。
“怎么还叫老头子前辈呢?”瓷斌沉稳的嗓音故意拖了老长。
沈寒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娇羞笑道:“师傅。”
瓷斌哈哈大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手摸向了自己的胡须显得好不高兴,“好,好,好!”
连连三个好字,声音逐渐增大,引得门外三人加快了脚步。
“前辈为何如此高兴?”无渊轻摇折扇道。
琴瑟走到了沈寒的身边,见她神色好了许多才放心下来,昨日她想去瞧瞧沈寒可却总是吃闭门羹,偏偏她还没有勇气跟慕容夜叫板,只得数次无功而返。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眼看就是要迈进棺材的人了,没想到老天眷顾赐我个如此伶俐的徒儿,哈哈......”瓷斌笑容满面,打量着沈寒这是越看越满意。
无渊表面上已经云淡风轻的笑着,可却是皮笑肉不笑。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沈寒并非情愿而是被逼无奈,他们怎能为其开心呢!
“沈寒能入师傅门下也是沈寒之福。”
想当初,天绝楼的楼主南宫一问邀请沈寒加入天绝楼,却被她一口拒绝,足以见她向往自由。然而,现在这般无拘无束的女子却要在绿谷村与医药相伴三年,叫她如何能忍?
慕容夜挡在了沈寒之前,不着痕迹的拦住了她下跪之势,却将一杯茶呈上,“寒儿,敬茶。”
沈寒立刻会意,恭敬的端过茶躬身道:“师傅,喝茶。”
“哈哈......乖徒儿。”瓷斌对于沈寒是赞不绝口,连眼角的皱纹都笑了开来。
试问,一个满心仇恨、全身上下都是毒的人能像今天笑得这么开心,难道不是真心的感激上天吗?
沈寒向来随遇而安,如今局面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能够在这个时代继续学医,再将医术精炼,这样也不错!她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欢喜的笑容,月牙儿般的弧度勾的众人为她开心。
只求以后能以她的手,救下更多苦命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