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去了?”道边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小铺子里里外外的又都是吃饭的人,水轻舟也不好堂而皇之的站在寻常百姓前,皇帝陛下的口谕已然带到,他只得对着燕之说道。
来的时候,水轻舟有些发憷,现在他却很想再和燕之多说几句话。
作为大惠的国师,从小到大他都是以一副不食人间焰火的仙人样貌示人。
朝廷上的事纷纷扰扰,却与他无关。
国师大人摆明了置身事外的态度,他让自己活成了高高在上的摆设。如同寺庙里的木雕泥塑的菩萨般,人们怕的是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因果报应,却没人怕端坐在莲花台上的神像。
水轻舟就这样俯瞰着众生,看着他们绞尽脑汁地明争暗斗,也看着他们胜利,败落,甚至出丑。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像朝臣们一样使用那些卑鄙无耻的伎俩,直到景行几次三番的威胁了他!
水轻舟很生气。
但即便生气了,国师大人也得有国师大人风度。
景行抓住了他的脉门,他也抓住了景行的短处。
贤王爷如同一尾泥鳅,黑不溜秋,滑不留手,要想抓住他的短处可并不简单。
燕之就是贤王爷的软肋。
为了敲打景行一番,水轻舟不着痕迹地设了一局棋,燕之就是棋盘上的‘宫子’,落下这枚致胜的棋子,双方输赢立现!
这局棋让景行输的体无完肤,可也让水轻舟原形毕露,两个人在燕之面前都成了笑话!
水轻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女子竟有着那样的身份。
他也没想到那样身份的她竟能在市井中隐姓埋名的活着。
燕之说他‘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样的评价让水轻舟羞愧不已。
于是他便冷眼看着她。
看着看着,水轻舟倒是释然了。
燕之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高贵不是装出来的,她的高傲是生在骨子里的。
也唯有她这样的人,才能够心平气和的安于平淡,安于苦难。
“好。”听了水轻舟的话燕之微笑着点头应了:“廿八的时候,国师大人只要把马车派去南菜园就好。”
“嗯。”水轻舟不置可否的回身上了马车。
到时候他还是得来接她一趟的,否则宫中禁卫森严,她想要进去,势必还要费一番口舌。
上了马车,水轻舟才在座位上坐定便伸出手去将车窗上的帘子挑起一条缝来,他凑过去偷偷的往外看着,却发现道边的树荫下早就没了那个女子的身影。
“嗯?”将帘子完全撩开,水轻舟探出头去却见燕之已经走到了小铺子的门前只停了下和门口的女子说了句什么便进了屋。
“她是真没把本座当回事儿啊……”水轻舟自嘲的笑笑,放下了帘子。
晌午时分,外面热的像下火一样,车厢里也热的像蒸笼。
水轻舟正襟危坐,像是不怕热似的,面色如常地闭目想着心事。
他又想到了那日在燕之脑袋里看到景象……
这些日子水轻舟没少琢磨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他很想知道那以后的事情。
就在刚刚,他还偷眼盯着燕之的脑门看了半天,只是一无所获。
不过水轻舟倒并不太意外。
这世上本来就有两种人会有所谓的半仙之体。
一种人能‘通灵’,一种人能‘通神’。
水轻舟就可以通灵,他能通过神通看清凡人的宿命。
而乐圣则是能通神的。他能通过乐音与天地交谈,甚至能把人们对上天的祈求传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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