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浚通河道后立即又去忙统计田地面积以及各类农作物的事情了,整日里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借宿在百姓家里,忙得都没时间去见洛灵芝。因而洛灵芝知道到河道浚通之事已经成功完成,却不想心思单纯只扑在工作上的谢仪还会帮她收服徐太守做哪些准备。
正埋首案牍的谢仪可不知,他只是真心实意想让蜀城太守尽快开垦荒地,别耽搁了转眼就到的春耕而做的那些事情还有这样的效果。
“徐太守快请起。”
洛灵芝立即上前扶住徐太守,她能感受到这位徐太守对自己的态度很是真诚,于是也多了几分真情在,笑道:“虚话我也不多说,这水利之事是百姓生存的根本,至关重要。原本我只管着川城,按理说只要保证川城能有足够浇灌用的水源就行了,但还是让谢仪将蜀城的河道一并浚通,徐太守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好事做了自然要说,洛灵芝并不是默默奉献的那种人。
徐太守见洛灵芝如此直白也松了口气,他最不耐烦和那些一句话要绕半天才给你整明白的人,目光落在后边上百辆堆满物资的马车,徐太守心中已经明白了洛灵芝过来的意思。
这给地方送物资的只有朝廷。
但自从四年前灾荒开始,凤帝就从来没管过他们这些地方的受灾情况,甚至更加苛刻地要他们上交税收,只一年就不知逼死了多少人。
后来端王直接公然造反,忙着平乱的凤帝更是不顾百姓死活地增加税收的力度,又逼死了不少人,更逼得普通百姓都出来造反了。
如此再三折腾,朝廷也知道粮食是收不上去了,毕竟绝大多数的地方都遭了灾根本就没粮食。剩下的,要么是被端王、北信王这样的造反势力给占据了前,要么就是去淮南或者王家、崔家那样的大势力自己把持着,当然更多的是和川蜀之地这样勉勉强强活下来的。哪里有粮食去交税!
朝廷也压根忘了还有赈灾这个责任在。
实在堵不住天下沸沸之声的时候,凤帝就推个替罪羊出来,斩杀了事,如之前的谢家。要不就是名为赈灾实则灭口的龌蹉行为,如让姜懋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带着一堆废品去赈灾,实则搜刮民脂民膏为己用。
朝廷已经近两年没收多少税收上来,还得给朝廷百官发银子俸禄,凤帝其实特别穷,因此纵容着姜懋之辈给他搜刮银子粮食,以此来维持去偌大的开销。如此情况下,凤帝不下定决心重振朝纲,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反而越加的奢靡无度,也当真是没谁了。
反正徐太守早就不认龙椅上的凤帝,原本也就是守着蜀城苟延残喘地熬下去,就这么熬到了现在,终于看见一丝曙光。
他愿意沉浮眼前这个人,即使只是个女子。
但为了近二十万蜀城百姓他也愿意。
徐太守认真地点头,年过五旬仍旧挺拔的身子微微弯下腰来,“洛娘子说话明快,我徐展是个大老粗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绝能保证定是真心话。按理说这地方受灾得朝廷得朝廷下派官员和当地官府一同赈灾,物资自然也得朝廷帮着给,但东凤国眼下这样的情况,凤帝压根不管百姓死活,反倒是洛娘子心善,徐展在此再度表示感谢。”
这一礼洛灵芝没有避开,笑着示意徐太守继续说。
拱手行礼后,徐展继续道:“但我们蜀城并非不识好歹,洛娘子将我们蜀城与川城同样看待,那我们蜀城自然也要和川城一样的态度臣服洛娘子你。”
洛灵芝觉得和心思敞亮的人说话就是舒坦,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徐太守是个明白人,我今日来此就是此事。既然将事情说开了,我也就在此表态,也请徐太守放心,今后蜀城百姓与川城一样都将是我洛灵芝的人,定会护大家周全。”
“后边是一些过冬的物资,徐太守将成立的情况统计好若还有不足直接派人告诉我就好,另外还有件事……”
洛灵芝亲自来蜀城可并不仅仅是为了徐太守空口白牙的一句愿意臣服就够了的。
这是要他用具体行动来表明态度了。
徐太守活了五十多年,心思也通透,自然明白洛灵芝来此定是有要事,于是直接让洛灵芝直言,“洛娘子还请直说,有什么要我们蜀城去做的,必定听令行事。”
从目前川城的情况来看,这洛娘子不说将归属自己的将百姓放在了心上,那也是绝对放在了眼里的,并不会用人命去填补自己的功绩,所做的事情也都是对百姓有利的。如此就足矣让他相信蜀城依附这位洛娘子必定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但放眼望去灵芝却实在找不到另外合适的人选去。听崔太守说,徐太守当年可是常胜将军,就算是与李大将军相比也毫不损色呢!”从崔太守那里了解到徐太守年轻时的战绩后,洛灵芝就起了心思的,毕竟她现在那五万士兵完全就跟个瓷娃娃似的,看着像模像样但绝对比不上那些见了血的军队。
而凌清他还是太年轻了,目前只是管着休战状态下的军营倒还可以,可若是交战起来就不一定能游刃有余。
徐太守圆瞪的大眼锐利地扫了眼只默默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崔太守,心道这个老小子倒是把自己的底细给这洛娘子兜了个清清楚楚。
看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你这老小子增加点筹码,否则就你这么个牛脾气一句话惹恼了洛娘子,到时候人家不要你看你到时候只怕是哭都没地方!
两人的眉来眼去洛灵芝只当没看见,嘴角却是渐渐勾起。
这样能为对方豁出性命的关系也是极其难得的。
徐太守不敢让洛灵芝久等,反正自己的老底已经被人家知道个清清楚楚,索性直接敞开了说,“洛娘子知道我徐展是个粗人,我也就不卖关子说那些文绉绉的话。我以前是当过武官,后来李大将军的独子在边关出事,出了留下个女儿,全都死绝。我当时就在隔壁驻军,意识到边境守官有奸细后立即向朝廷请命援助,却被拒了,这一拖就造就了李家的惨案,后来凤帝为了遮掩自己延误军机的行为直接扯了我的职位,把我贬到这蜀城来当了个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