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
看着少女脸上的那讶然的神色,面具人开口说道。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明明这应该是只有我才知道的东西。”
就像是真的会读心术一般,面对着露出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恐的神色的少女,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刻意的将少女心中所想的东西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但即便她说出来的东西对于少女来说是那么的重要,但是就从面具人的语气中看来,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语气之冷淡,甚至能够说是‘毫无关系’这样的程度了。
于是,一边说着像是能够轻易的插入少女心中的针一样的话语,面具人一边保持着让少女更加心悸的冰冷语气。
“把这些东西都放到一边去吧,你只需要乖乖的继续听我说就行了。”
“作为一架钢琴,被那个人,以及那个人的丈夫买下,从此以后便作为他们家的钢琴存在着。在那段朦胧的时间之中,也就只有那个人才能够看的见你。随后不久,他们家又添了新丁,也就是‘她’诞生了。在某日的午后,你不满足于仅仅只是在那里观看,长久以来的事情刺激了你的‘魂’,那个人眼中的景象确定了你的形体。于是,你化作了人形,并且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以姐妹相称。”
“虽然说生下了‘她’之后,那个人就因为产后过于虚弱而染上了重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而那个人的丈夫从此以后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只要你们两人在一起,那么无论是多么可怕的时间也可以撑得过去。对于你来说,那应该就是你这一生之中最为快乐的日子了吧。”
“但是,这样的时间也发生了改变。”
面具人喋喋不休的将少女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扒开,随着他不停的说着,因为潜藏在心中的事情被人扒开而产生的痛苦致使少女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用手来蒙住了耳朵,祈祷这样就能远离痛苦。
但是这样做的她并没有能够为其带来救赎。
就像是直接从大脑内传出来的一样,即便她没有去看那张令人不快的白色假面,即便她拼命的用手捂住耳朵,但是那声音却怎么也挥之不去,萦绕在她的耳边,致使被人揭开内心的痛苦不停的伸延着。
“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你发现了。”
“她越来越像那个人了,不仅是容貌,不仅是声音,不仅是那面对着你的时候会露出的蕴藏着阳光的温暖的笑容。还有那双手,那双如同精灵一般灵巧的在黑白键位上起舞的双手,简直与那个人是一模一样。”
“或许正是因为‘她’与那个人实在是太像了,从而致使那个人的丈夫在看到了‘她’在弹钢琴的时候,能够将‘她’与那个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于是,第一个悲剧发生了。”
第一个悲剧?
面对着他所说的事情,坐在墙角的少女并没有任何的影响。
但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致使少女的脑内,多出了这么一段记忆。
“那是在一个雨夜。”
“为了让每日郁郁寡欢,只得借酒消愁的父亲打起精神来,十四岁的她在家中一个人练习钢琴,她的技巧越来越纯熟,甚至已经慢慢的接近了那个人的样子。”
“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终于,她将那份母亲留下的乐谱彻底的练熟了。”
随着他的声音持续的出现着,她的脑内也在一阵疼痛中,渐渐的回忆起了那份应该是属于她的,坐落在屋内的那架钢琴的视角的记忆。
但是同时被她回忆起来的,就是这份记忆是多么可怕的这么一件事情。
记忆在脑内重播,她的瞳孔收缩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头痛,还是因为这份记忆太过于痛苦而出现在眼眶内的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
“别再说了......”
被这份记忆所折磨,她第一次向着面前的这个人发出了微弱的求饶声。
但是很明显的,他并不是会就听从她的话的人。
于是,并没有管少女那微弱而痛苦的求饶,他就像是无情的刽子手一样,冰冷而无情的话语宛若是锋利而同样冰冷的刀锋一样,自那副面具下持续的传出。
“满心欢喜的她换上了母亲在临终前给她挑选的那条作为生日礼物的裙子,紧接着她终于等到了父亲回家。那个一身酒味,一副邋里邋遢的醉汉的样子的家伙。但是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现在只想将自己的努力成果摆放在父亲的面前,让父亲在看到了之后,能够稍稍的振作一下。”
“这是一份多么纯洁而无暇的愿望,或许,少女的愿望一向都是如此的吧。但是,少女的这份愿望却被丑恶的欲望给无情的淹没了。”
他的话渐渐的与她脑内的记忆重叠了起来,不忍再听下去的她将脸埋了起来,做着只能够给她带来一丝慰藉便再无它用无用功。
“听到了熟悉的旋律,坐在钢琴前的人慢慢的与他心中的妻子的形象结合了起来。”
“不要.......”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自双手环住膝盖的缝隙之中传了出来。
无情而冰冷的话语却不会受到一点点的影响。
“那个混蛋就像是一头饥渴已久的野兽一样,撕去了他一直以来挂在脸上的斯文而漂亮的面具,在那个房间之中,在你的面前,将‘她’按倒在地上,撕去了‘她’那条漂亮的裙子,将她强压在身体下,无视了‘她’的惊恐与无力的求饶。用那肮脏、被酒气所覆盖、邋里邋遢的身体不停的从‘她’那娇嫩的身体上寻求着慰藉。而你,只能够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无力坐在墙角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而没有办法去做任何事情。”
就像是在丧礼上宣告死亡的死神一样,站在少女身旁的他将她最痛苦的记忆从脑内挖掘了出来,将那份蕴含着痛苦的记忆摆放在她的面前,强迫她又一次的想起那个让她痛苦一生的景象。
痛苦,后悔,无力感。
数不清的负面情感在这一刻爬上了少女的心上,使少女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只有眼泪在不停的往下流淌,却久久没有能够让少女解脱的哭声出现。
而他在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便止住了话语,像是一座雕像一样站在少女的身旁,用从那副白色假面下透出来的视线看着少女。
这个空间在这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只有少女无声的哭泣在这个房间之中回荡,久久挥散不去。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终于把眼睛里能够流出来的眼泪全都在这一刻全都挤干了,坐在墙角的少女终于停了下来,仅仅只是将脸埋在臂弯之中,感受着自己的情绪乱七八糟的扭在一起,忍受着那因为伤心过度而疼痛不止的大脑。
而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她一旁的面具人却又一次的开口了。
“你怎么了?”
就像是才发现了少女这痛苦不堪的样子一样,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有些怪异的问道。
“.......”
对于少女来说,这位戴着白色假面的人便正是为自己带来痛苦的人,因此,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便已经形成了一个下意识的过滤。
于是,从假面底下发出的这一句在少女听来有些没头没尾的问话并没有能够成功的引起少女的注意,双手抱膝,将自己的脸庞整个的埋进了臂弯与膝盖形成的小空间的少女仍旧在和自己那内部仿佛已经乱七八糟的扭在了一块的大脑做着斗争。
但是那戴着白色假面的人也不恼怒,甚至就和刚刚一样,明明就站在少女的面前,也就像是在和少女一样。但是他的行为却就像是无视了少女的反应一样,仅仅只是在表演着单口相声一样,自顾自的说着话。
“哦——,是吗,是在为了脑袋里出现的那些东西在烦恼啊。”
“呵呵——”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荒诞的发言一般,戴着白色假面,名字是‘魔术师’的家伙第一次从面具下发出了笑声。
那笑声就如同他说话的声音一样,因为有面具的遮挡,所以听起来十分的低沉。而没过多久,低沉的笑声发生了改变。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起来有些狂乱的爆笑声充斥在这空间之中,戴着白色假面的魔术师大声的笑着。
同时,他那沉闷的笑声也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似乎......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别给我开玩笑了啊!”
“咕呜!”
一脚踢在了缩在墙角的少女的身上,戴着白色假面的魔术师那听起来有些愤怒的声音与少女那痛苦的悲鸣声此起彼伏。
“你痛苦?你为什么要痛苦?”
一边说着,魔术师的脚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了少女的身上。
“区区,一个,人偶!明明连存在意义都没有,居然妄想因为记忆而有‘痛苦’的感情!”
随着魔术师的踢击,已经没有眼泪能够继续流出来的少女就真的如同一个残破的人偶一般,在魔术师粗暴的行为下无力的甩动着。
没过一会儿,似乎是踢累了,魔术师停下了动作。
“不明白吧?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打吧?好,那我就告诉你。”
“那个叫林寻的家伙,你认识吧。啊,他似乎救了你啊?你们似乎处的还挺好?队友,同伴,共同行动。”
“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掉了记忆中出现的那张脸,那张丑恶,被欲望所吞噬的脸!”
随着魔术师的话进入了少女的耳朵,趴在地上的少女突然发现,在自己脑内,林寻的脸,正慢慢的和在那个小屋之中,对‘她’施暴的那个邋里邋遢的大叔的脸慢慢的重合了。
但是........!
“呜.......”
有哪里不对。
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段记忆不太对劲。
两个针锋相对的声音在自己的脑内互相争斗,将她的脑袋弄得就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但是还没等少女从这场争斗之中脱离出来的时候,魔术师的脚又一次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对,没错,看样子你想起来了。怎么样?和这样肮脏的家伙一起行动,被这样的家伙救出来的感觉如何?看来你很开心嘛,开心到了甚至把‘她’的悲惨遭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一边说着,魔术师一边用脚底狠狠的揉捏着少女的小腿。
感觉到了这股从未感觉到过的疼痛,即便是对痛有些麻痹了的她,在此刻也开始感觉到了痛。
大脑一片混乱的少女向着被蹂躏的小腿伸出了手,想要将魔术师的那踩在上面的脚移开。
但是她并不能够做到。
本来活动就已经是一件十分吃力的事情了,现在大脑又一片混乱的她,又怎么能搬得动现在这个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的东西呢。
“不过嘛。”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在狠狠的捻了几下之后,魔术师最终还是将脚从少女的腿上移开了。
“我也不怪你。”
重新站在了少女的面前,魔术师看着像是破布玩偶一样的少女平静的说道。
“毕竟,你不过是一个连分辨都做不到的‘东西’罢了。”
仍旧保持着自言自语一样的‘对话’,魔术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作为一个‘东西’,你似乎只能够从那支零破碎的记忆中得到‘自我’的意识,也就是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看在你的确的有好好发挥一个‘东西’的作用,将那两个家伙引到了这里来的奖励,我就特别的告诉你,有关于你的真相吧。”
说到这里,魔术师的手伸向了自己的面具。
而少女也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小腿,奢望它能够就此消减一点疼痛的她在魔术师将手伸向面具的时候,将头抬了起来。
——下一刻,少女那因为精神与肉体上被双重蹂躏而变得失神的眼睛再一次的聚焦了起来。
魔术师的面具被摘下了,他的身高也就像是泄了气一样,瞬间矮了不少。
本来就像是量身定做一样的黑色礼服开始变大,被他穿在身上的礼服也瞬间宽大了不少,就像是一块布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不过,这并不是令少女最在意的。
真正让少女睁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的,是在那礼帽之下,立领之上的东西。
那是一张脸,一张对于她来说无比熟悉的脸。
——啊,那就是她。
一个身穿宽大的黑色礼服,左手将礼帽摘下,右手拿着白色的面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
‘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