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随着即便是在房间之中也清晰可闻的钟声,一直抬头望着那木制镂空八卦双鱼纹天空的祸也终于站了起来。
“午夜零点了呐,在这时辰更替之际,天河的诅咒也终于结束了,那小子应该已经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人了吧。”
就像是劳累了许久一般,她在站起来之后锤了锤自己的腰间,稍微的就这么站着舒展了几下身体。
“不过午夜零点啊......要工作了呐,啊,真麻烦真麻烦。”
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她站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之中一副嫌麻烦的样子嘟囔着什么,紧接着,她走到这空旷的房间的一角处,轻轻的用手扫过这看起来一片虚无之地。
下一刻,随着祸的手的移动直至落下,一对深色的木制桌椅出现在了本来没有任何东西的角落里。
桌子上有一毛笔,一本厚厚的书籍,一块墨台,一块墨砚。
拉开了那造型十分仿古的太公椅,她坐了下来,紧接着她伸手拿起墨砚,然后悠悠的磨起了墨。
在磨了有一段时间之后,祸伸手沾了一点墨汁,先是放在鼻子附近闻了闻,紧接着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沾了墨汁的手指。
“啧,怎么这药墨有股霉味?莫不是真的发霉了?看来下次得找协会的那些家伙再定上一批了。”
皱着眉头品了几下之后,她便呸呸两口吐掉了嘴里的东西。
抱怨完了之后,她伸手提笔,在墨台之中微微一沾,然后翻开了桌子上的那本书。
‘钦天录’
这是一本在魔法使们的眼里又名为‘星命运行记录’的书籍。
之前也说过,魔法使是存在的,虽然说和普通故事之中的凭空就能变出各种各样的东西的浪漫型魔法使不同,现实中的魔法使更加的残酷,更加的现实,在现实生活中的魔法使则是依靠着‘等价交换’这一基础理念开发着有着各种各样的不同功用的术式。
魔法使们用以发动魔法所需要的术式虽然说因为东西方的发展轨迹不同而各有各的差别,但是正如即便是不同的文字,所要表达的意思也不尽相同,东西方的魔法使们所使用的‘力量’也是一样的。
就像是西方是用‘魔法’‘魔力’来称呼他们的术式与力量,东方则更习惯于用最为根本的‘术式’与释放出来的力量的形象最为接近的‘气’来形容自己所掌握的东西。
只不过因为近年来文化融合越来越快,西方的文化体系的影响也越来越严重,东西方除了那些个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家规较为严格的古老家族,大部分的新一代继承了家族的年轻的力量掌握者们为了方便起见,在不必要的场合都是统一用‘魔法’与‘魔法使’来作为称呼。
魔法使们平时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起来,虽然说因为自身,也就是魔法使的数量稀少以及常人无法接受的理由,害怕给正常社会带来不必要的冲击的确是他们隐藏身份的理由之一,但是其实在这其中,还有另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
魔法使所使用的力量是他们经历了长时间的研究才发现的,一种或借助文字书写,或是出声吟唱,以通过自身长时间的积累而形成的魔力与世界的‘存在可能性’作为交换,将魔力转换为自己所期望的形式,通过‘存在可能性’变化出来。
具体一点来说的话,这个过程与数学中的公式推导过程很像,如果真的要仔细说起来,整个过程的个中理论比起数学公式的麻烦程度来说,只能说是有过之而不及。
为了避免麻烦,在这里笼统一点说说就行了。
担当这交换的过程的或文字书写,或出声吟唱的形式,魔法使们便将其叫做‘发动法术所采用的必要程式’也就是‘术式’。
术式作为魔法使们发动魔法的重要工具,在很大的程度上都受一种被称作是‘神秘度’的条件约束着,神秘度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它就存在与魔法使与魔法的每一个角落。
被普通人所目视到魔法的发动,那么神秘度便会降低,并且这个降低的程度会随着目击到的毫无魔力存在的普通人的基数增加而持续降低,而神秘度越低,术式发动的成功率与威力便会越低。这,就是魔法使们隐藏身份的第二理由,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理由。
魔法使们通过术式的发动而从世界那里等价交换来了强大的力量,而就是掌握着这种强大力量的人,他们比起普通的人类来说,不如说是像是学者多一点,虽然说研究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是大部分的魔法使们都将‘研究魔法的起源’作为己任而持续的年复一年的研究下去。
也就是这种隐居的生活方式与所掌握的力量之大,让魔法使在行事上更加不容易被常人所发觉并且更加的肆无忌惮,而在这种情况的持续下,不受一般人所制定的法律制约的魔法使们所造成的危害也更加的大。
为了约束与管理魔法使可能造成的危害,有了几次魔法使超危操作而造成了几乎无法挽回的局面的教训的魔法使们便自发的行动了起来,通过游说与共识的达成,魔法使们便组成了‘魔法使协会’这么一个用来管理与审判魔法使们的组织。
作为在魔法使界现存历史最为悠久,名号也相当响亮的‘能够预言灾祸的祸之魔女’,祸在这个魔法使协会成立的那一段时间内被他们所找上门来。
作为东方古代预言学中的一部分,祸能够通过星体的运动而得出未来的一切,只是由于某种原因,祸无法将除去灾祸以外的事情告诉他人。
虽然对于只是需要预言的人来说,祸的这个仅仅只是能够看到预言灾祸且无法给出解决方法的能力相当的晦气且鸡肋,但是通过常年观星而下的积累,祸在观星测事上的准确率虽然说在理论是无法达不到绝对准确,但是无限接近于完美的她却远超于现存的任何一个魔法使。
就是看中了祸的这个能力,魔法使协会以答应祸的两个要求为代价,换取了祸每隔一月便会进行观星以及将其所观测到的东西制作成笔录,上交给协会,让其它会解星的魔法使们来读取。
右手提笔,祸的眼睛微微闭起,脑中快速回想自己所观测到的东西,在思考了数分钟过后,祸的眼睛缓缓张开,紧接着,她提住笔的右手开始在书面上移动了起来。
‘金(太白)移位,水(辰星)正运......’
用‘天人合一’的理论基础书写星体运行,这是东方预测学中的基础原理,虽然说这种写法写出来的东西,不是正经的学过‘易经’与‘术数’的人便无法看懂,但是这也是她观星的一种方法,或者说她从古至今只用过这种方法。
虽然说协会的人一直因为这一点而有些头痛,毕竟现在还会读这种写法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在观星一方面有所薄弱的他们只能够依赖祸。
祸的观星记录是一个月上交一次,虽然天上的星辰数以亿计,但是它们都有自己的运行轨道,不是出了什么大问题的话,星辰便不会突然变化自己的运行轨道,而她所要记录的东西实际上仅仅只是出了有变化的那些,如若没有变化的话,那么所要写的东西便不多了,所以严格来说的话,今天的她所要记录的东西并不多。
不多时,她便停下了笔,在将笔摆好之后,她在等墨迹干掉,紧接着,她合上了书本,紧接着将它放进了房间左边角落中靠墙柜子里。
那是通往协会的柜子,在将东西放进去并合上之后,刻画在柜子上的术式便会启动,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合上柜子的一瞬间,柜子里的东西便会瞬间出现在协会那边的一模一样的柜子的里边。
就这样,她的一天的工作便就这么结束了。
从晚上看到星星的第一眼开始,到午夜零点昼夜交替之际开始记录,记录完了之后便就结束了。
这就是只属于她的,并不是多么繁重的工作。
但是,在结束了工作之后,除了继续进行自己那因为一时的兴趣使然而开始的纯粹打发时间用的术式研究,祸便没有了再多的事情要做。
一开始还好,这既是自己的兴趣爱好,也是自己作为魔法使的存在意义。
但是时间一长,这稍显枯燥的由观星与记录与研究的生活也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稍许的腻味。
之前也说过,她是为了等待某人而一直待在这里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而仅仅只是想等下去而已。
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她便将出门当做了一件麻烦事。
于是,在漫长的等待某人的时间之中,她学会了将每天所发生的事情当做写日记一样的记录下来,将这件事情当做是自己的消遣活动。
从这个款式稍显古老的书桌的抽屉之中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她慢慢的翻动。
从第一页开始,直到最后一页。
在将日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之后,她便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本日记本已经写不下了。
在长时间的生活之中,这是常有的事情,将日记本写满,一个普通人稍微有点恒心也是能够办到的,更不要说每天做同一件枯燥的事情却还是能够坚持下来的她了。
将这本写满了的日记本丢进了书桌左边的柜子中,她从书桌右边的柜子里重新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本子。
翻开了那朱红色的硬质封面,翻过了扉页,在这本新的本子的第一行上,她提起那蘸满了墨汁而稍显饱满的毛笔。
‘XXXX年七月七日晴
今天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观星,星轨的运行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药墨似乎是有点发霉了的关系,写出来的味道稍微有点怪,只能拜托协会的那群家伙再去订上一批了,虽然说协会的家伙们也劝过我要不要试试现在的那个叫......’
毛笔在书面上轻点,她那秀气的眉头轻轻的簇了起来,似乎是思考着什么,但没有画上多少时间,她便又一次的继续开始书写。
‘......圆珠笔的东西,听说那是一个不用墨水就能够写出来的笔,虽然听起来很神奇,但是因为还要重头开始学用法,所以我还是拒绝了。
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
上一次有人来这里找我进行占卜是多久以前呢?时间记不清了,但是从衣服上来看,应该是又一次的改朝换代了吧,嘛,因为和我没多大关系,所以也不必去在意。
总之今天是又有人需要我的占卜了,久违的和人用语言而不是用文字交流了很久,虽然有些累但是还是稍许有些开心的。
来的人是个小子呢,是一个相当清纯的小子呢,稍微的聊一聊恋爱的话题就会脸红的那种类型,这种类型的孩子调息起来相当的有趣。’
写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与她这一副成熟的面孔并不是很搭配的,稍许有些少女情怀的恶作剧笑容现在看起来却充斥着一股阴谋家的味道。
‘不过这个小子还真的是有够厉害的啊,用一般的相面术居然能让我看不清任何东西,如果是一般的占卜师的话,那么就真的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吧。
不过嘛,很可惜他遇上了我。
但是这家伙果然很厉害,星轨虽然能够看清他的命运走势,但是居然完全显现不出这家伙的未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毕竟这小子的命星都完完全全的暗淡下去了,位于他的命星西方的死兆星可是亮堂的不行啊,这小子上辈子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吗?
明明是一个很棒的倾听者呢,我在说话的时候能做到安安静静的听着而不插话,就这么死了还真的是可惜啊。’
停下了笔,然后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就在准备将笔放下的时候,她又情不自禁的将笔提了起来,在最后一行的下面又另起一行。
‘真是可惜啊。’
将日记本合上,然后塞进了抽屉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沐浴在月光之中的她慢慢的走向房间内唯一的门前。
“可惜归可惜,但是和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睡觉睡觉~”
祸之魔女如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