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士急道:“快看他包袱!”几个侍卫忙翻开包袱,从中取出一卷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呈过来,大流士一把接过,急急看完,登时面色惨白,以手覆面,颓然跌坐在椅上。
崔猛与尹浩面面相觑,魏诸也不知底细,只觉定是波斯国中又有异变。却见大流士将羊皮纸递给鲁迪,鲁迪一看,也是惊慌失措,忙挥手喝止已经在打点行装的众侍卫。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沉重阴郁的气息,一众波斯人手足无措,只呆呆望着大流士。
半晌,大流士才慢慢站了起来,走到金色帐篷外,忽然直挺挺跪下,低声道:“艾文师傅,你的预言实现了,大波斯国已处在猛烈的战火中,刚才父王萨珊的急信已经送到,拜占庭人的盟友万恶的室密已在东边开战,我们回国的道路被封锁了,请你看在阿胡拉的份上,帮帮迷途的波斯人吧。”身后众波斯人一起跪下,同声悲道:“请你帮帮迷途的波斯人吧。”
尹浩听了恍然大悟,难怪大流士面如死灰,原来西归之路已经被人截断,他侧头问魏诸道:“室密是谁?”魏诸回道:“是西突厥的可汗,我大唐的心腹大患。”
崔猛虽是刚强,却见不得人如此凄凉,不由心肠一软,道:“久闻突厥人十分险恶,果然如此,现在波斯人腹背受敌,只苦了这王子有国难回了。”
一声长叹从金色帐篷里悠悠传出,艾文的声音飘飘缈缈,如同在神秘的异域飘来:“能帮你的不是我,是你的对手,我的王子。”
大流士一头雾水,只得又哀求道:“先知,能否说得更明白点呢?”
艾文的声音越发轻了:“就是与巴列维比试力气的那个年轻人啊,王子,我已经预言过了,他能够帮助你,帮助伟大的波斯国,紧紧的依靠他吧,愿伟大的阿胡拉保佑你,愿圣火与你同在。”
大流士站起身来,回头望向崔猛,一双深目中,半是迷茫,半是疑惑,夹杂着几分期待,向着崔猛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旭日初升之时,气势恢宏的天策上将府便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大流士一身高贵的王子打扮,率着先知艾文和长老鲁迪,身旁巴列维捧着巨大的礼盒,后面跟着一列长长的送礼队伍候在门口,府内云板一传,鼓乐声起,中门豁然大开,大唐王子天策上将李世民笑着率百官迎出。
大流士和李世民见过几面,可以前都自恃国大兵盛,大唐又元气未复,故而对李世民不甚留心,此时仔细看去,见这天之骄子一身白云五爪金龙王袍,头着缨络明珠冠,腰缠掐金明月八宝玉带,浑身锦绣灿烂,气质雍容,举止得体,浩然王者之气扑面而来,反看自己行头,顿觉如纸糊的一般,不由心生羞愧,未及说话,已是低下了头。
李世民阅人无数,经验老到,自然看出大流士尴尬,却不言明,只拉着他手道:“萨珊王兄,世民一直忙于公务,今日得闲,好不容易与兄相会,可是世民之过啊。”原来萨珊才是这波斯王子的姓氏,大流士不过是他父王心慕波斯开国之祖,神话传说般的大流士国王而给他取的名。李世民这话说出,顿令大流士心中一股热流淌动,以前大咧咧的不与李世民相交,今日相见本是硬着头皮而来,不料李世民将过失都揽了过去,一时感激零涕,勉强笑了笑,躬身道:“尊敬的天朝王子殿下,你外国的臣子萨珊来到大唐,未能及时晋见您,承蒙您这般宽怀相待,今日特别登门,奉上薄礼,以表歉意。”
他身边巴列维跨前一步,将手中捧着的盒子打开,天策府众官只觉眼前一花,无数道金光闪耀,再看时,盒中金波流淌,不知是何物事。正惊异间,金波荡漾,从盒中冉冉升起,原来却是身披金纱的波斯美女阿依奴儿。灿烂的阳光下,阿依奴儿凝注天空,一只玉臂从金纱中探出,真个是皓腕皎皎,欺霜赛雪,一只柔荑捏成凤首形状,凌空虚点,葱管般的指甲在满身金光中熠熠生辉。
蓦的金波再动,阿依奴儿双足轻点,一个袅娜的身形腾空而起,半空中金发飘逸,曲颈往后一仰,正与腾起的足尖碰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圆,背后和煦的阳光又给这绝美的女子抹上一层神秘的光辉,当真魅力无限,勾人魂魄。一跃之后,阿依奴儿轻轻回首,呵出一口芳香气息,面上金纱飘起,顿时倾国倾城容颜半隐半现,一双蓝如海水的美目中含情脉脉,展颜一笑,齿如编贝,更有一颗雪白的兔儿牙,愈发在娇美中显得调皮可爱,恰似长安富户家中娇艳欲滴的牡丹一般。金波一收,阿依奴儿曲膝弯腰,伏在金纸装饰的锦盒低头不动,更显得腰背曲线惊心动魄。
天策府众官魂飞魄散,半晌耳边才传来李世民的大笑声:“好一个绝世佳人,好一个掌上之舞!当真是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大流士见他大笑,也跟着喜道:“王子殿下,你这般喜欢,就让阿依奴儿服侍你吧。”李世民喜不自禁,刚要答应,忽然想起温柔贤惠的长孙王妃,再一回头,只见无数道掩饰不住的妒忌目光扫向自己。他不愧为世之枭雄,知道轻重厉害,略一沉吟便道:“萨珊王兄的好意,世民心领了,只是内子十分贤惠,这般做,内子是不答应的。”见大流士脸露失望之色,李世民又笑道:“贵客登门,岂有在门口说话的道理?快请进正厅叙话。”众官听了,顿时分文武排开两列,将波斯众人迎了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