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只惊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发出其他的声音,她心里的不安再次扩大。脚步也由急促变为轻缓。她一步一步的来到父母的房前,屏住急促的呼吸,侧耳细细去听屋中的声音。
屋中一片黑暗,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这样不寻常的平静,让她恍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刚刚听到的惨叫声,不过是错觉而已。但这样的想法刚刚溜出来,就被否决了。
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心思却是极为细腻的。小小年纪的她,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聪颖头脑。
母亲这样的惊叫声,按理在这冷清的雨夜,突兀而刺耳。但为什么连一个下人,或者是护院都没有出现?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脚步声都听不到。雨依旧在哗哗的下着,早已经全身湿透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从心底生出一种寒意来。
撩了撩粘在额前湿哒哒的碎发,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要推门而入。然而,在她推开门的瞬间,斜里不知道从哪伸出一只手,蓦然捂住了她的嘴。
她一惊,忽然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小姐,是我!李伯伯!”耳边响起管家李伯伯地沉沉的说话声音,他先是惶恐的望了望四周,然后说道:“夫人已经交代过,让我带着小姐速速离开。”
“离开?李伯伯,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再挣扎,对上管家李伯伯闪烁不定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来?大家都去哪里了?”
李伯伯哀哀的叹了口气,眼眸中流露出让她极为不解的复杂情绪。“小姐,不要问了,听话啊!跟李伯伯离开吧。”
“不,不!我爹爹和娘亲呢?还有叶叔叔,他们都哪去了?我要见爹爹和娘亲。我要见……”李伯伯再次捂住了她的嘴,还惊惶的四处望了望。见没有其他不寻常的动静,让舒了一口气。
她确实比同龄的孩子聪慧很多,但毕竟也是一个孩子,碰到这样奇怪的情况,怎么会不产生疑惑?况且她还听到母亲那样的叫声,要她自己走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她忽而狠狠的咬了一口握住她口的李伯伯,待李伯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抽手的时候。她使出全力力气甩开了李伯伯,随便找了个方向逃走。
她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里跑。心里的那个声音在不停的说:“一定要找到爹爹和娘亲……”
一股冲鼻的血腥之气传到她的鼻中,这样浓重的气味就连这样的大雨都掩盖不住。她的脚步突然顿住,眼角闪过凄艳的红色小溪,随着天上下的雨水慢慢的被冲淡,然后消失不见。再流淌出来,再被冲淡……
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着,仿佛无穷无尽。
她颤抖的拿着手中的短刀,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不断冒出鲜血的角落。
然而,眼前的一幕景象,让她骇然的坐到了全是水的地上。只见死状凄惨的家丁们,重重叠叠的被堆在了一起。他们死之前还残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面部表情。
惊恐、不可思议、绝望。
甚至有些人的表情,已经扭曲到骇人的程度。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在死之前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或者经历了怎么样的惨剧。她再也忍不住,躬身吐了起来。
难言的胃酸和恶心感让她眼前阵阵的眩晕。
爹、娘、叶叔叔,你们究竟在哪里?
“啪!”的一声,角落里似乎有多了一具尸体。她看到做饭的李婶瞪着大大的眼睛,被什么人从房间里准确无误的扔到了那个角落。
那个房间里……有人?
捂着还泛着恶心的小腹,她颤抖着单薄羸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走向那间屋子。还没靠近那个房间,就听到屋中有不寻常的响声。偶尔还伴有几声怪异至极的“嘿嘿”笑声和“咝咝”难以形容的声音。
门,是虚掩着的。
窗,是半开着的。
刚刚李婶,就是从这半开窗子被扔出去的。她轻轻的挪动了脚步,来到虚掩着的门前。手心已经布满了水泽,不知道是冷汗还是雨水。她轻轻的眯起了眼睛,凝神望向昏暗的屋子中。
黑暗中,有三个人影在里面。
她敏锐的发现,有个背对着她的人影,蹲伏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从背后看去,只看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双手似乎在抓着什么。然后那道影子俯下了身子,就有听到“咝咝”的声音。
天气太过晦暗,她看不清那个人影究竟是在做什么。只一会,那人影就动了动,手一挥就将刚刚抓着的东西扔出了窗外。她看向被人影抛出窗外的东西,这一看差点惊叫出声。
这不是花匠董叔叔么?!
“轰隆!”又一道惊雷乍起,白晃晃的闪电映在了转过身的人影上,看到人影隐藏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嘴唇似涂过了一样,染上了一层鲜血,眼里闪着诡谲又邪恶的光。他似乎察觉了门口的方向有人,微微向门口看了过去,只停了一会就转移了视线。然后抬手仰天发出一声如夜枭般可怖的笑声。
“哈哈哈!终于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她望着那陌生有熟悉的脸,有血腥味直直从她的口中传入她的心底。原来在不知不觉,她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唇。
那个人是谁?还是一向嫉恶如仇的父亲么?
那样的笑声是谁发出来的?这样邪恶而让人打心底的内心发寒,还是那个一向爽朗正义的爹爹么?
那个唇边的鲜血又是什么?还是那个行侠仗义的父亲么?
呆滞的转移了视线,她将目光落在其余两个人影的身上。这两道人影门的方向很近,凭借着练武时日的增多,她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也增添了很多。
她看到眼神空洞而无焦距的母亲正敞着衣衫,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亵裤早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下身光裸着一丝不挂。母亲的身上同样伏着一个全身*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平时甚至比父母还要亲近的人!
那就是她一向敬爱的叶叔叔!
此刻的叶叔叔如一条狗一样,趴在母亲的身上细细的舔舐着母亲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不时还捧起胸前那白玉无瑕的柔软,如狼狗般的吸吮着。而他的下身正癫狂而无规律的疯狂动着,母亲凌乱的头发在这样狂风急雨中也跟着疯狂的颤抖。
他的父亲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不停的发出狂狷的笑声。
这一切,早已经让她看呆了。她想叫出声,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想要逃离,却发现根本迈不出一步。如潮水般的绝望向她席卷而来,她脑中的轰鸣就如此刻的雷声一样。
原本死灰着脸色的母亲,视线突然移到了门外,当她看到一双呆滞的清澈双眼的时候,原本无神的眼睛倏然出现一丝神采。她望着自己年仅八岁的女儿,眼眸瞬间盈满了哀绝的泪水,却又诡异的退了下去。
她望着自己女儿,张了张嘴。
直至很多年后,她依旧无法忘记母亲那种绝望的眼神。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母亲那句没有说出声的话。
“残月,快走!”
走?她能走到哪里去?
天涯海角,竟然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
从前那般美好的梦境,在一瞬间轰然的坍塌,留下的只有那雨夜的疯狂和抹不去的黑色的阴影。忘不了那样的梦魇,父亲的狂笑声和母亲凄绝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就好像一切只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被粉碎,化做了齑粉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后来,有江湖传闻,一向夫妻和睦的武林盟主极其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席之间遭遇歹人灭门。一同死去的还有一直居住在府中的好友。能把这样三个高手在一夕之间杀死,让所有人又开始人心惶惶。
可这样的惶惶不安,已经不再有人会替他们解决了。
不由自主的,便又想到武林盟主曾经做过的种种好事。于是,便又开始颂德怀念。
她听闻之后,冷冷一笑。这世间,早已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有实力的强弱。她十三岁进入血雨腥风的江湖世界,才出现就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女子在剑术刀法方面极为厉害,但偏偏喜怒无常,性格怪异乖张。
她长得清雅绝丽,偏偏杀人如麻。
她性格古灵精怪,有的时候往往只一句惹得她不顺心,她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砍掉其双手或双脚。
她不经常在众人面前露面,但每次只要一出现,必定会带来血雨腥风。
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子,却有着一个好听而又略带寂寥的名字———残月。
残缺的月。
就犹如她这一生。
当她亲手了结了最敬爱的人的生命时,她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残月了。她的眼眸不在是清澈的,而变成了憎恨。她拿着他亲手送给她的刀,了结了他的生命时,他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对她露出温和的笑。
“……是残月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