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国皇宫,大殿之中。
文苍生眉头紧锁,低头沉思了一会之后,抬头看了看下方坐着的三人:方文山、方文海、文秀曌。
“距离献祭,只有不足十个时辰了,我们尚缺一人,大家,有何良策?”
方氏二老一直低着头,亦是愁眉苦脸,为了今年的献祭,他们于一年前便开始炼魂,最终炼出了八十五名聚魂者。
这八十五名聚魂者,已经将他们所豢养的魂魄,几乎消耗殆尽,况且,此次祭献之中,聚魂者的比例已经很高。
即便他们在最后个几个时辰内,能再炼化出一名聚魂者,也是不宜再用,因为一旦被魂族察觉,将会给艮国,带来灭顶之灾。
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名额,但已经是令艮国极为头疼之事,年年献祭,即使不考虑聚魂者,每年也要祭献出去近二十人。
这可是二十条活生生的生命,都是他们的同胞,甚至是···他们的亲人。
文苍生绝对称得上是开明之君,每年祭献出去的人,都是公开征集,并会给予家属巨额的灵石补偿。
所征集之人,都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当然,送命之事却是没有绝对的自愿,所以凡报名去者,几乎都是老弱病残,自知命不久矣之人。
也正是因为这点,魂族方面有颇多不满,但鉴于艮国的态度还算忠诚,他们也便没有深入追究。
然而,艮国现在只剩这一座城池,国民总数不超过十万人,年年献祭,却怎会有如许多的老弱病残?
于是,后来便有了方氏二老的炼魂术,每年,聚魂者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生人的比例,越来越小。
从最初的每次掺入二十名聚魂者,到后来的三十名,四十名,五十名···一直到今年的,掺杂入八十五名聚魂者。
即便如此,如今依旧还缺一个名额,文苍生、方氏二老、文秀曌、文秀萱,五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不···让孩儿去吧···”
看着众人焦急的神态,文秀曌站起身,冲着文苍生稽首一拜,沉声说道。
“你糊涂!!!”
文苍生的眼中精光爆射,满含责备的抬手一挥,将文秀曌挥回了座位之上,方氏二老和文秀萱亦看着文秀曌。
文秀萱的眼中带着怪罪之意,瞪了文秀曌一眼,心想:
“真不知道这傻弟弟,什么时候便不再这样傻了···”
这时候,一名守卫急匆匆跑了进来,进入大殿后,冲着文苍生单膝跪倒,高声报告:
“参见大王及二位国师,报大王,人魔求见。”
“他又来何事···”
文苍生轻轻呢喃了一句,文秀曌和方氏二老也均低头思索,文秀萱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不屑,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门外方向。
“请他进来吧。”
文苍生冲着守卫一挥袖,朗声说道。
“是!”
守卫站起身,飞快的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之后,栾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他迈着阔步走入大殿,在大殿中央站定,然后,冲着上方众人一抱拳,正色说道:
“文王,二位国师,可否让在下,也参与献祭。”
“什么?!你要参与献祭??”
文苍生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惊喜,但随即,一闪而过,他亦马上意识到,这虽能解艮国的燃眉之急,却是极为不妥。
人魔并非艮国国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参与献祭,都会让艮国欠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份人情,艮国欠不起,他文苍生也还不起。
“你的好意,文某心领了,然,此系我艮国内部事务,与你无干!”
“文王,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是为我自己而去的···”
“为你自己?就为了几块破天铁,便要去送死吗?你傻吗?!!!”
文苍生的声音很严厉,双眸瞪着栾天,栾天自然不傻,他在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里,已不知在心中权衡过多少遍。
说是为天铁而去,没错,栾天此次不想空手而归,而更多的,还是为了圆满自己的道心。
这点,在他设计让小离幻形,扮成自己骗过公孙焱,而自己脱身出来之时,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若要寻得金刚甲虫,混迹在献祭人群中,便是最好的机会,而所谓路见不平,撞见这样的事情,栾天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这不符合他的性格,若是如此,他的道心,会过不去,这会成为他此后修行的业障。
栾天自是已经看出,文苍生表面上的严厉,亦是为自己着想,他不想拿一个外人的生命,让艮国和他自己,背负上人情债。
“文王前辈,您亦是修士,难道,您真的不解其中因果吗?”
“我此去却是为艮国补齐了名额之差,然,正是这个名额,让我有机会进入风都城,去寻找天铁,我们···互惠互利,彼此成全。”
“这···难道不好吗?”
栾天的这番话,说的极其平静,说话的过程中,他一直淡定的看着文苍生的眼睛,神色始终淡然。
在栾天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每个人的眼神,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变化,文苍生的眼神变得平静。
方氏二老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赞许,文秀曌低头倾听,抬头时,看着栾天的眼神带着钦佩之意。
而这里面变化最大的,还是文秀萱,自从见到栾天,文秀萱便对他有些敌意,而此时,她再次看着他,眼中的感情变得复杂。
里面有惊喜,还有敬佩,当然,也有一些不解,她感觉自己,实在是看不透,这个叫人魔的人了。
此人的行事方式带有一些痞性,同时又执着的可怕,他为了达成目标,仿佛会不择手段。
但是,在这一往无前的抉择背后,却是让人读出了一份超然,他不想亏欠别人,亦不想让别人感觉亏欠他。
不管如何,人魔此次的参与祭献,确确实实是帮了艮国一个天大的忙,但他,却把赴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这样的男人,或者说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