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空间剧烈抖动的时候,栾天感觉整个身体,似被粉碎了一般。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昏迷,努力扩散神识,周围一片混沌。
他仿佛被扔进了一个庞大无比,覆盖整个空间的磨盘,自己的身体,便在这磨盘里面被碾压着,粉碎着。一阵无法言明的痛,迅速传遍全身,他竟昏昏沉沉陷入昏迷。
不知过了多久,栾天慢慢苏醒。睁开眼,看到的是无尽星空,周围一片漆黑,眼尽处,看不到任何。
夜,漆黑的夜,迷醉的夜,充满神秘,蕴藏深邃,它会让人沉沦,也会让人遐思。
浓墨般的夜幕,可以掩盖罪恶,也可以让人感觉温暖。于满天星斗下仰望苍穹,于雨夜荒村间颠簸,遥望一点昏黄灯光,便有了期待,内心温暖。
栾天此时却没感受到一丝温暖,他觉得很冷,耳边风声呼呼,剧烈起伏的胸口,如牛的喘气声。鼻息间弥漫的,是汗水的味道和鲜血的腥味。
栾天全身被一片粗麻包裹着,正被一个人抱着飞奔。此人一手将他抱在怀中,另一只手,似乎还牵着一个人。
栾天随即觉察出了异样,他的修为,再次消失无踪!这次就连乾坤戒,也打不开了!他感受不到乾坤戒的存在了,同样感受不到的,还有对小离、小米、老皮的感应!
我不是进了天岚幻石吗?夜呢?为什么乾坤戒不能用了?为何突然感觉身体如此之小,像一个孩童一般···一连串的困惑,疑窦丛生。
就在此时,三人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喊杀声,夹杂的,还有骆驼的嘶鸣。
这时,栾天已经确定自己确实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孩童了,因为在他听到喊杀声之时,追击的人距离他们,已经很近。
已经可以闻到骆驼奔跑扬起的沙尘味道,抱着栾天的男子猛然加快了脚步。他一边飞奔,一边跟身边的女子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这些话,如身后追赶的喊杀声一样,栾天听不懂。
耳听得身后的追杀的队伍越来越近,男子口中发出一声大吼,他左手抱紧栾天,右手突然携起身边的女子,全速向前方冲去。
女子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她,跑不动了。不知道他们,已如此疲于奔命的跑了几日。
她在男子怀里挣扎着,似在央求着什么。栾天慢慢似乎能听懂了一些他们的表达。
男子一声不吭,全然不顾女子的央求,一味的全速奔跑。汗水,打湿了裹着栾天的粗麻片,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剧烈。
又跑出约有几十里地后,身后的喊杀声稍稍远离。这时,男子的力气已经耗尽,携着女子的胳膊和双腿,都开始出现痉挛般的颤抖!
这时,女子突然张开口,狠狠的咬向男子携着她的胳膊,在他青筋暴露的胳膊上,留下一排殷红的牙齿印。
男子吃痛,下意识的松开了胳膊,女子踉跄了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她猛然扑了上来,在栾天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强忍着眼中泪水,对着男子嗫嚅说道:
“俊,为了你,和夜,我愿意···”
她看着男子和栾天的眼神中充满着不舍,充满着慈祥,充满着执着的,爱!她的这句话,栾天竟完全听懂了。
说完,她快速转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斜刺里向着左侧方向狂奔而去,一边玩命的奔跑,一边发出厉声的叫喊。
“不!!!”
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但已来不及阻拦。男子深情的望了一眼女子离去的方向,然后双手抱紧栾天,继续往前方狂奔。
身后,喊杀声转向女子跑去的方向。不一会,那个地方传来听不太真切的打斗声,继而,火光冲天,女子凄惨的叫声随即传来。
男子听到女子的惨叫,身子一激灵,抖动了一下之后,抱着栾天继续往前狂奔。
滴答,滴答,滴答···一滴滴咸涩的泪水从男子脸上滑落,滴到栾天脸上。
又跑出几十里地,耳边渐渐只剩下呼呼风声。男子在某地突然顿住身形,他将栾天放在一边,双手快速的在沙土地上刨出一个坑。
在将栾天放进坑里之后,俯下身,对着坑里的栾天说道:
“夜,如果你能活着,要永远记住,你是我厚俊的孩子,你的母亲叫卓娅,她是巫族。”
说完,男子在坑上面覆盖了一株枯干了的灌木,然后站起身,疾速向女子消失的地方奔去。栾天的耳边,只有了呼呼风声,和被风吹进坑里的沙粒。
刺目的阳光透过灌木枝干间的缝隙,射进沙坑。栾天睁开眼,外面天亮了,风声已经很小。努力扭动了一下身体,伸出双手,他首先要爬出这个坑。
伸出的,是一双黝黑但稚嫩的小手,他果然变成了一个孩童,一个约为四五岁的孩童。
“我叫夜···”
栾天呢喃着,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很明显,他现在的身份是夜。
“夜会不会已经变成小时候的我了?”
“如果是的话,他会不会见到爷爷···”
“会不会见到师父···”
“会不会,遇到她···”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努力挣扎着转了个身,爬起来,用一双小手开始刨身边的沙土。
现在,他的力气小的可怜,不一会,十指便磨掉了皮,磨出了血,他继续不停的刨着。刨至身下的沙粒上点点殷红,他的半个小脑袋,渐渐露出地面。
爬出来后,他发现自己置身于茫茫沙漠,正前方远远的,能望见似乎有一个小型部落。
过了冰冷的夜晚之后,初升的骄阳,已经有些炙烤。栾天撒开脚步,向部落方向冲去。
每跑几步,他便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他爬起来,继续玩命的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那部落,仍显得遥遥不及,他全身已经伤痕累累,腹中饥肠辘辘,感觉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在慢慢耗尽。
猛然间,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沙漠中,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唉,多可怜的小罗巴啊!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