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天扬依然神然淡然,看不出端倪,众人不禁好奇上前围看,只见笔法如行云流水,银勾铁划当中自有一种凛然的豪气,特别是写到“古来征战几人回”时,力透纸张,竟似蕴含着一股悲壮沉痛的愤慨之情。
再对比林大侠的墨宝,笔法字迹居然真可以以假真,难以分辨差异!
不懂书法的武夫们固然是看得啧啧称奇,老者和关睢这两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更是震撼非常。
关睢原本打算看陆天扬的笑话,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这四行字上时,嘴巴顿时张大,几乎忘记了合上。不用看字的风骨,光看这字形笔法,他自己再苦练二十年都未必能及得上。
不可能,简直不可能!这小子,怎可能写出如此豪迈的字来?他年轻纪纪,哪来这阅历、哪来这胸襟、哪来这气度?
老者极是激动,他一把推开众人,自己走近书桌,仔细地观察宣纸上的每个字,他一生都在研究临摩林大侠的墨宝,眼前这四行新写的字,无论笔迹笔划笔意较之林大侠的《醉卧沙场君莫笑》都毫不逊色!最后一句更是笔墨奔放、精气神尽汇其中,甚至大有青出于蓝之意。
他双眼泛着光芒,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字迹笔划:“好字!真是好字哪!”
陆天扬写下这四行字,心中因李老将军而勾起的愤懑之情这才缓解开来,他退到角落里,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痛饮。
酒入干肠,更让他想到事隔千年,这《醉卧沙场君莫笑》也落到关家,不问可知,李老将军的后人怕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了。可惜了一门忠烈,一门忠骨哪!
他不说话,喜出望外的乔啸风却笑呵呵地走了过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小兄弟,你真是让老夫惊喜不断哪,你快说说,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施展出来?”乔啸风虽是个武夫,可字形像不像、字的风骨气度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加上他眼力过人,仔细对比过两张字贴后,原本悬着的心登时便放了下来。
这回伪造琴谱应该问题不大了!
他心情大好,一手抢了陆天扬的酒葫芦,开怀狂饮。
陆天扬翻了翻白眼,你腰间不是有我送你的另一葫芦酒么?干嘛抢我的?
而站在书桌前的老者到这时才长长地吐了口气,他霍然转身,大步走到陆天扬面前,低头道:“老朽关显君有眼不识英才,先前对陆先生多有得罪,愿向先生赔罪!”说罢就要下跪。
陆天扬对这关显君老先生本来就没什么恶感,而且知道这老人家定是个饱读诗书的名士,连忙伸手扶住他:“老先生言重了,晚辈年少学浅,还得多向老先生学习。”说罢恭敬地朝着关显君深深一揖。
这个动作可谓极为暖心,关显君眼中闪过一阵感激与欣赏。他作为一代大儒,若真向一个年轻小辈下跪道歉的话,以后这张老脸往哪搁?但他在众人公然说过要郑重道歉,愿赌服输,像他这样的文人重诺逾于生命,他又怎能不跪?
现在陆天扬此举实在给足了他面子,更让他输得心服口服。看这小年轻的胸襟气度,难怪能写出如此豪迈的笔法!
他见儿子还目瞪口呆地傻站着,顿时火了:“关睢,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请陆先生上座?”
关睢心中的如意算盘落空大为失望,但父亲的话他不敢不听,只得客客气气地搬来两张椅子,请陆天扬和父亲上座。
关显君先请陆天扬坐下,自己陪坐在旁。
这关老先生何等地位,昔日的当朝大学士、学名响彻天下,连乔啸风这样的猛人见到他都得陪着笑,可现在看关老先生这态度,摆明是极为欣赏这陆少掌门,众人哪还不醒悟过来,一时间各种对陆天扬的各种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关显君对陆天扬由衷道:“老朽观陆先生这笔法意境,实在不逊于林大侠,甚至隐有青出于蓝,若非笔力较之林大侠略有不及,老朽还以为是林大侠本人亲临挥毫呢。但这也难怪,林大侠武功天下无双,世上又有谁能及得上?陆先生,老朽厚颜一句,可否将这字帖赠与老朽,以便老朽每日观摩学习?”
陆天扬见他待己甚为客气,区区一幅字而已,送予他就是了,便点头道:“不敢,老先生称呼晚辈为天扬便可,若是老先生不嫌弃,晚辈便将这字帖赠送给老先生。”
关显君见这年轻人有才却不傲物,对他又看重了两分,再三谢过。
见关显君如此看重陆天扬的字,乔啸风眼珠一转,也琢磨上了,对陆天扬道:“小兄弟,关老先生已有一幅林大侠的真迹,你这幅临摩作品嘛,不如还是赠给老夫回厅中挂挂……”
他话还说完,关老先生已跳了起来,也不知这老人家以一副瘦弱的身子哪来这精神劲,几步抢过去将书桌上的字帖卷好收了起来,紧紧抱在怀中:“乔啸风,这是天扬小兄弟赠我的,你若敢打它的主意,我立时就赶你离开!”
众人从未见过这向来高傲的大文豪如此神态语言,一时都傻了眼,乔啸风更后悔自己没早开口要字帖,现在关老先这态度他又如何能抢到手?罢,以后再单独求这小子给自己写一幅,最后落款还仿着林大侠的字迹签个名什么的,摆在家里客厅多威风神气!
在关显君的请求下,陆天扬又在字帖最后落款处添加了“赠渭南关老先生陆天扬题”,除了最后的名字和缺了个印章外,整幅字帖与原本林郁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
乔啸风对琴谱的仿造更有信心,他正要开口,陆天扬忽然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手腕一挥,已将茶杯向着大厅窗户的窗纸上掷去。
这茶杯混合着他的易筋真气和抱元真气,呼啸着穿透窗纸,飞了出去,便听得外面十几步外有人“哎哟”一声,应声倒地。
众人大感愕然,陆天扬肃然对乔啸风道:“乔老前辈,外面有人一直在偷听厅中动静,我已打中他的穴道,现在他动弹不得,麻烦你找人将他押进来。”
有人偷听?关睢脸色首先变了,乔啸风也敛起笑容,他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执法堂成员已冲了出去,很快便提着一名家丁打扮的人回到大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