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靖咬着嘴唇,挥起三尸斩魂刀一顿猛戳,无数匈奴兵惨死刀下。
付甲更是如一尊凶佛般,挥起两把大锤化作一团紫影,中者立毙。
韩闯在近距离不再使用玄戮弓,而是换上了赤血钩镰枪,这杆枪的枪杆和三尸斩魂刀有些相像,也是细长细长的,头部两侧有两个向下弯曲的倒钩,可刺可钩可劈,也是一把不大寻常的兵刃。韩闯这赤血钩镰枪使起来丝毫不逊于姜靖的三尸斩魂刀,一顿狂刺之下,身边的匈奴人一茬茬的倒下。
最为神勇的还要算千虎男和崔雪松。
千虎男的八道金环扔起来就像狂风暴雨一般,仿佛八个金环变成几十个一样,匈奴人就见眼前金光重重,到处都是金环,一不小心就挨了一下,糊里糊涂的就挂掉了。
匈奴人大为恐惧,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杀了他!杀了八臂那咤!”可是冲杀去的匈奴兵无不成为千虎男战马脚下的垫脚尸。
再看崔雪松那两把大钩子耍起来,杀人就像农夫收割稻草一样轻松,那双钩上面带起的一溜溜碧色残影,看起来就像绿色的火焰一样,妖邪之中带着死亡的森寒。“是碧焰狂魔!杀了他!!”结果原地光喊的匈奴兵没什么事,傻乎乎冲上去的全挂了。
曲正刚和马钢一左一右,并肩作战。
左边是曲正刚翻飞的鬼雷刀,还有时不时怪啸着飞出的金轮,匈奴人只见一道金光在脖子上一闪而过,自己的脑袋就飞了起来。许多匈奴人都恐怖的看到,那金轮犹如天际流星般刹然乍现,虽已远去,同伴的头颅却亦不见,身躯还愣愣的站着,不久才倒落尘埃。
右边是马钢的十方俱灭枪,十方俱灭正是在混战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因为十方俱灭枪前面有个主枪刃,两侧有两个与主枪刃成十字形的副枪刃,枪杆尾部还有一个枪尖,只见马钢晃起双臂,大枪前后左右连刺,周围十几名匈奴人几乎同时落马,当真是十方俱灭!
苍茫原上的大战连杀了一个多时辰,直看得那番楼手心冒汗。这八个人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匈奴大好的青壮了,看着地上累累的尸体,那番楼生平头一次感到一股恐惧和无力感。
突然,那番楼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抓起身边的一名亲卫喊道,“那浮罗呐?!你看见那浮罗了没有?!”
那亲卫一脸呆滞的连连摇头。
“去!给我找!”那番楼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妙的感觉。
那亲卫连忙打马飞驰而去。
过了小半会儿,那亲卫一脸惶恐的跑回来说,“大人。。。。。。那浮罗大人。。。。。。阵亡了。”
那番楼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我的弟弟!啊!。。。。。。我要杀了你们!”
痛失爱弟的那番楼双目皆赤,狂吼着有如一头发疯的雄狮,抓起手中的弯刀就冲进了人群之中。
那番楼的亲卫大惊,连忙打马跟上。
姜魁蒙头死战,却感觉眼前的敌人杀不胜杀,身体中原本雄厚至极的能量也几近枯竭,身上的甲胄,手中的兵刃原本轻如无物,现在也变得重如千钧。
姜魁心中明白,自己快要挺不住了,莫非今日就要在此完结么?想自己从五彩神石中脱困而出后,到现在已经六年有余,经历的大小阵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没想到要结束在这里!
猛然间,姜魁蓦的想起在落日谷中等自己回家的夏佳宁,姜魁心中陡然震颤了一下,我不能死,我现在还不能死!
姜魁双眼暴出血丝,扯着嗓子狂吼一声,对面的一名匈奴人当即被吓得肝胆俱裂,姜魁随即将他劈于马下。
突然,一个白袍铁甲状如疯魔的大将闯进了姜魁的眼帘之中。
姜魁一看之下大喜过望,正愁杀不过去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
姜魁连忙一夹乌骓马腹,乌骓立即感应到主人的心思,朝向蒙头冲来的那番楼举蹄奔了过去。
“杀!”那番楼眼珠几乎暴出,心中仇恨的烈火几乎要把他的头盖骨冲破,大张着嘴朝姜魁杀来,似要生吃活剥了姜魁一般。
姜魁却根本不惧,咧嘴森然一笑,举起霸王戟劈头盖脸的一顿狠砸,边砸边在心中暗道,谁让你拿着这么短的弯刀就跑过来找我拼命,可别怪我欺负你。
姜魁心里嘲笑着,手上可不慢,一口气连砸了二十多下!
那番楼凭着一腔无比的愤怒死命接了姜魁二十多戟,但随着一声声“丁零当啷!”的暴响,那番楼满腔的怒火逐渐被无限的恐惧所代替,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让那番楼惊惧不已。那番楼只觉手中的刀越来越沉,从右手以下的大半个身子都麻了。
终于,那番楼的手一软,弯刀瞬间被姜魁一戟挑飞,然后就见姜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气,左手的湛卢瞬间化作一道寒光闪电般斩出,灿烂无比的掠向那番楼的脖颈!锋利的剑刃劈开了空气,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啸。
那番楼有心想躲,但还不及做出任何反映,只感眼前一花,一道璀璨夺目的银芒已然及体!那番楼恐惧的想闭上双目,但还没等眼皮合上,一丝冰寒已瞬时袭至。那番楼只觉颈侧一凉,旋即有嗡嗡的余音久久不竭,这,便是死亡的滋味啊。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仿佛就在半个呼吸之间,那番楼长着满脸络腮胡的脑袋便翻飞而出,落在血水染红的雪地上,睁大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任凭一个硕大的马蹄在那番楼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那番楼一死,这场战斗便宣告结束了。
面对怎么也杀不死的八个魔鬼,匈奴人早就失去斗志濒临崩溃了。如果面对的换作是普通的汉人,生性骠悍的匈奴人宁死也不愿意临阵退缩,生怕坏了匈奴勇士的威名。可是现在的情况远超出常理,在匈奴兵的眼中,八骑已经化身成为不败不死的鬼神,对于鬼神,匈奴人的心中生来就充满了惊恐和畏惧,再加上那番楼一死,再也没有人能够约束匈奴人,面对浑身浴血的八骑和八骑脚下厚达近一米的死尸,匈奴人终于全面崩溃,连同视荣誉高过生命的雪豹铁骑也像受惊的鸟雀一样,完全不顾为那番楼报仇,四散着向草原的各处跑去,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了,只要能跑出那八个魔鬼的视线就好。
不到一刻钟的*夫,剩下的一万余铁骑以比来时快上许多的速度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看到匈奴人全都跑得没影了,姜靖立即像块豆腐一样软趴趴的滑落到马下,躺在地上一阵阵的晕眩。
姜魁也颤巍巍的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一具马尸上,将双腿尽量伸直、舒展,以缓解整整一天纵骑飞奔、拼死厮杀所带来的极度疲劳,然后姜魁弯下腰来,将抖动不止的双手支在膝盖上,用力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以缓解一下胸中痛苦无比的窒闷。
过了好半天,躺在地上气喘如牛的姜靖,看向比自己强不到哪儿去的其他七个人说道,“我终于。。。。。。知道了,不死之身也不是。。。。。。无敌的,就算砍不死。。。。。。也能活活累死。”
众人七歪八倒的瘫坐在地上,纷纷无力的点点头,心中不禁感到一阵阵侥幸和后怕,如果不是那番楼被仇恨迷失了心智,贸然来送死,今天说不好就要被这两万铁骑磨得连渣也不剩了。
想到这里,众人不禁齐齐的长出了一口大气,然后便纷纷一头栽倒在层层的尸体上,浑身瘫软,如同残废一般,只能艰难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看头顶那湛蓝的天空,似乎近得就和自己面对面一样。
没过多久,八人就全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酣睡了起来。
姜魁这一觉,似乎睡了好久好久,却怎么也睡不够,仿佛想要一口气睡上个几百年一样。
在漫长的梦境中,姜魁的记忆似乎开始全面重启。很多的人,很多张面孔都清晰的在姜魁眼前晃动。
那是爹娘,还有马服君赵奢,廉老将军,蔺相,当然,还有赵括、元让、苏射,有韩章、二愣、莫逾,还有只在噩梦中出现过的白起,接着是姜靖,付甲,韩闯,还有韩老爷子,韩猛和恬恬的韩静茹,有英布,项大哥,范老先生,有刘邦,韩信,还有一直很想和自己交朋友的刘子强,还有已经成为生死之交的千虎男,崔雪松,曲正刚,马钢,还有那夏崇虎,还有自己宁愿用一生守候的夏佳宁,好多好多的人和事都纷飞在姜魁的脑海中,让姜魁的心情一会儿悲痛,一会儿悲壮,一会儿感慨,一会儿温馨。
太阳高高的悬挂在空中,低头看着大地上的一大片尸体中,有一个人闭着眼睛似乎在微笑,似乎在哭泣。
太阳不禁长叹一声,人啊。。。。。。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北疆再次震动了,甚至比遭遇了一场大地震、大暴雪还要令人震撼。
匈奴王廷派出两万铁骑围杀北疆八骑,结果折损了数千铁骑也没能杀掉其中的一个人!不仅如此,匈奴第一勇士左骨蠡王那番楼和差不多算是匈奴第二勇士的那浮罗双双阵亡。
消息传出,整个北疆的匈奴人全部惊呆了,北疆铁骑的威名顿时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从战场上逃回的一万多铁骑更是将恐惧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所有匈奴人的心中。于是乎,八骑在匈奴人心里,几乎成为了鬼神般的存在,八骑现身之地,匈奴人无不闻风而逃。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整个北疆,匈奴人滥杀汉人的事情大为减少,汉人纷纷开始抬头挺胸做人,连汉人奴隶的待遇也比以前好上了一些。所以,整个北疆的汉人对八骑的崇拜远胜大汉的皇帝刘邦,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有八骑的长生牌位,所有汉人都相信,八骑才是北疆真正的保护神。
同时,还有许多人将北疆八骑的事迹传到了中原和江南,许多汉人都对这八位民族英雄赋予了崇高的敬意,并编成故事四处宣扬。
一时间,一个个北疆八骑的传奇成为了汉朝百姓最为喜闻乐见的闲谈。
正在整个中原及江南地区为北疆八骑的传说兴奋莫名的时候,人们却不知道,在彭城西郊的一处密林内,八男一女正肃立在一堆坟冢之前,低头默哀。
偌大的密林内,一股淡淡的哀伤缓缓流淌,这种气氛似乎感染到了林中的鸟儿,一时间,鸦雀无声,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不知过了多久,领首的男子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张年轻的脸庞如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分明,正是从北疆秘密南下的姜魁。而姜魁面前这堆坟冢里面埋葬着的,正是曾经叱咤风云的西楚霸王项羽,和她最心爱的女子虞姬。
垓下之战后,吕马童等五人将尸骨未寒的项羽分成五块,用以向刘邦邀*,刘邦便将项羽的五部尸身埋葬在大汉朝版图的东南西北中五处,想用项羽的神勇震慑四方鬼神,以安天下。
姜魁费尽心神,终于把项羽的尸骨拼凑完整,又从江东找回了虞姬的尸骨,将他们于老家彭城外合葬,也算是最后为项羽做了一件事。
后来,姜魁北上抗击匈奴,直到如今匈奴人的气焰大大低靡之时,姜魁方从北疆秘密南下,为项羽上坟。
姜魁看着坟前的石碑上只写着“兄嫂之墓,弟魁敬上”八个大字,姜魁心中不禁暗叹了口气。
项羽生前仇家太多,姜魁唯恐有人毁墓,于是连姓名都没有刻上去,姜魁自感心中着实对不起项大哥。
“大哥,做兄弟的无能,连大哥的碑文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写上去,但你放心,你的遗志我一定会继承下去,扫平乱世,还天下太平,只要乱世再起,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平复战乱,解百姓涂炭之苦,请大哥安息。”
说罢,姜魁深深的行了一礼,姜魁身后的姜靖付甲等人亦随之躬身行礼。
礼毕,姜魁回头看了看裹着白色披风一身白衣的夏佳宁,淡淡的笑了笑,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们回北疆。”
时间消逝如同流水,又如同轻风,就在你不知不觉之时,从你的身边悄悄淌过、拂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
在落日谷中的一座断崖上,有两个人相拥坐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男子英气勃勃,女子俏丽可人,正在一同欣赏这一天落日的余晖。
好似被姜魁和夏佳宁两个人温馨的气氛所感染,时间仿佛在这两个人面前走不动了,也停了下来,和他们一起看着日落。
“如果再也没有杀戮和征伐,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像我们这么幸福,那该有多好。”
夏佳宁舒舒服服的依偎在姜魁的怀中,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轻轻说道。
姜魁笑了笑,他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也只能想想而已,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肯定会有纷争,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战争也有战争的好处,人类一次次将家园夷为平地,又重新在废墟上建立家园,每一次破而后立,都是一次质的飞跃。在不断的征伐流血当中,人的思想和创造力都在不停的进步,这也是战争带来的另一面。
姜魁轻轻的抚摸着夏佳宁的脸庞,然后捋了捋她额前的秀发,柔声道,
“长久的和平会让很多东西变得腐朽,所以就要有一次大的变革,就会有流血和牺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我只是希望这次的太平日子能够长久一些,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乱世了。”
夏佳宁还是柔柔的说道。
姜魁的微笑的表情瞬间凝滞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黯然,但是倚靠在姜魁怀里的夏佳宁却没有看到。
姜魁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的说道,
“我想,大汉的江山应该会长治久安,刘邦的那些政策都很得当,只要没有外乱,至少百年之内,汉朝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
“那就好,”夏佳宁在姜魁怀中慵懒的扭动了一下,“在我们死前,我们可以一直过太平的生活了,真好。”
说罢,夏佳宁抬起了头,看着姜魁绽起一个妩媚动人的笑容。
姜魁心中不禁一阵苦涩,但仍是微笑着回应道,“好,当然好。”言讫,低头吻了下夏佳宁的额头,夏佳宁有些娇羞的又垂首不语起来。
姜魁心里阵阵茫然,百年?也许,不用二十年,你就会发现我长生不老的秘密,到时候,你还会接受我这个怪物吗?
无助的姜魁不禁用力抱住了夏佳宁,仿佛生怕她一下子发现真相离自己而去,那该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与天同寿?姜魁看着亘古而今的莽莽苍穹,心中暗道,长生不老又怎样,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反而得不到,此时此刻,我倒宁肯做一个平凡的人,只要能和佳宁厮守一世,我就足够了,老天爷,你能听见我的话么?
姜魁暗叹口气,低头看去,却发现夏佳宁已经甜甜的睡了。
姜魁微微笑了笑,轻轻地把头靠在树上,闭上了眼睛。
似乎连老天爷也开始厌倦血淋淋的杀戮了,随着北疆八骑不断的重创匈奴人,再加上大汉和亲政策的不断深入,一个个大汉公主嫁到匈奴,匈奴人终于肯老老实实的和汉人和平共处起来了。
北疆一下子安定了很多,天下的百姓终于能过上真真正正的太平日子,汉人,包括匈奴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对老百姓来说,只要有一点活路,谁都不愿拎着脑袋上战场。
而另一方面,八骑的活动也越来越少见,似乎随着日子越来越太平,他们也就渐渐的消失无踪了。
但是,另一个传说又开始盛行于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听到有人说,当天下再逢乱世的时候,北方就会有天芒出现,那个时候,北疆八骑又会重新复出,将乱世的奸人杀个精光,重定盛世。
这个传说越传越广,大汉朝的百姓们也逐渐相信了“天芒出世,大乱将起,孰救万民?北疆八骑!”的传说。但是人们更希望天芒永远不要出现,北疆八骑也能够完成自己的使命,永远的退出历史的舞台。
北疆八骑的传奇似乎告一段落了,但是大汉朝的百姓仍然不知道这八个人都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人们起的诸多纷杂的绰号,就连他们的长相,也没有一个人能描述得准确,描述得清楚。
但也有一部分人清楚的知道,这个传奇还远远不会结束,和平总会有过去的时候,乱世必将到来。在他们的心中,甚至有些期待北疆八骑再次创造出种种的奇迹和辉煌,涨我民族霸气,扬我国家威名!
是的,传奇必将延续,我们,等待重逢。
第一卷 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