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勾了勾嘴角,目光冷冷的扫过陆嚣的脸,吐出了几个字,“你,怕了吗?”
陆嚣的脸色有些难看,怕了吗?的确,做为一个杀手想要脱离组织,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儿,他了解风行的处事规则,对于叛徒,决不姑息手软,怕,自然是怕的。
可是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再说……
“你当初就算到了我会有今天吧?”陆嚣的眼神很不客气,语气也很冰冷,与他之前对秦黛心的态度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只要活着,就必定要被风行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迟早会对我下手,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站到风行的对立面去,与风行彻底撕开了脸!你早就知道我会有今天,所以算准了要我帮你拿下风行,是也不是?”
秦黛心一脸的坦然,“是啊!你既想让陆笺活,就必定要做那叛徒,我不过是利用了你一下。我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是连这点用处都没有,我留你何用?”秦黛心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也冷了起来,只道:“若是如此,当初陆笺哪儿有活命的机会?我不费劲心机安排他,自然也不用留着你,你们两兄弟一起上路,倒是有了伴儿。”
陆嚣听了“陆笺”这两个字,徒然冷静了下来,是啊,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何必迁怒别人呢!
再说,眼前这人自己也迁怒不起。
陆笺虽然平安了,可自己还欠她一个情,一条命!
“是啊,我怕了,这些人就像疯狗一样,一旦缠上你,不死不休。既然是找来了,只怕闻着味道也能找到我,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陆嚣缓了缓口气,才道:“与其等人打上门来,不如先发制人。先前你同我说过的那个提议,我同意了,越快越好。”说到最后,陆嚣的眼睛里似乎染上了一层阴暗的颜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又阴又冷,十分怕人。
秦黛心勾勾嘴角,“好,放心用不了几天。”
陆嚣又嘱咐一句道:“总之要快。”
秦黛心平静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些不同来,她暗暗思忖的同时,并不表露任何情绪,只道:“自然要快,你等得,我也等不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陆嚣脸上的颜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安排。”然后不等秦黛心回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的摔上。
秦黛心挑了挑眉,看来陆嚣还有事儿瞒着自己啊!
这个来到边芜镇上留了印记的人,到底是谁,而这个印记又带表了什么意思呢!真是像陆嚣自己说得那样,只是想联系人这么简单吗?
今天她所看到的陆嚣,跟以前完全不同。
留一手,果然是对的。
秦黛心叹了一口气,随后喃喃自语,“这就是人生,不是吗?”不管谁在你前行的道路上给你下绊子,最重要的是你没被绊倒,过程如何不重要,只要赢了,便是好的。
夜深露重,雪晴半夜起来给秦黛心换了两个碳盆,才勉强抵住这荒漠中的寒冷。
天越来越冷了,时间不知不觉的溜进了十一月未。
一天清早起来,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起先只是细碎的雪粒子,伴着风势,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天太冷了,雪粒子一落地便被冻住了,就在这时,风突然小了起来,雪花却大了起来,一片一片的,还真像鹅毛一般,无力无骨,缓缓的飘落,染了一地的洁白。原来阴沉沉的天气,似乎被鹅毛大雪冲天了一道口子,远处的天,竟亮了起来。
雪下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小了些,却依旧没有停。及膝深的雪在荒漠里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雪势一小,街上便开始有人走动,手里都拿着除雪的家伙,开始扫起自家门前的积雪来。
秦黛心披了件绣色貂皮大氅,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她的脚边搁着一个火盆,手边搁着一杯热茶。
她有好几天没在厅里主事儿了,一直在后院等着乌三道的消息,如今已经是第四天了,乌三道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要误事儿。
正想着,就见有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是徐大川。
他一边进门,一边掸了掸身上的雪,这才阔步前来。
不过才一年光景,鲁莽的徐大川也蜕变了,他现在的样子,多了几分沉稳,少了几分浮躁,看起来倒刚刚好。也不知道他媳妇郑氏,见了他副模样,还认不认得出来!再隔两三个月,郑氏该有生了吧?好像,就该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回去。
徐大川走到秦黛心近前,朝着她一拱手,“三小姐,姓乌的回来了。”
“带过来。”秦黛心眼中精光一闪,心里也吊起来一口气。
乌三道再不回来,她都要沉不住气了。
“是。”徐大川转身出了屋,不大一会儿,带着一个人进了厅里。
正是乌三道。
“几日不见,我瞧着乌三爷倒是胖了一点儿。”秦黛心微微扯了扯嘴角,端起放在桌上的热茶,捧在手里,慢慢的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借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掩饰,她悄悄打量了乌三道好几眼,只觉得这人身上似乎是沾染了几分胭脂气,香味儿俗气刺鼻,让人闻着很是不舒服。
除此之外,乌三道倒没别的变化,面对自己时,还是揣着一份小心翼翼。
“姑娘真是会说笑。”乌三道讪讪的,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其实秦黛心没有说错,乌三道虽然只离开四天,可是确实是微微胖了一点,这些天他留在土楼里,日夜肥吃肥喝,拥红倚绿,过着像神仙一样的,不问世事,醉生梦死一般的生活,吃得好,睡得好,心里又舒畅,不胖才怪呢!
“说笑?我哪儿有心情跟你说笑?”秦黛心放下手里的茶杯,只道:“我只问你一句,钱花完了没。”
乌三道点了点头,“花,花完了。”五百两,在土楼妓寨那种地方,是很容易就能挥霍掉的。
“事儿呢?办得怎么样?”那几个钱,她是不放在眼里的,可若是花了钱,办不成事儿,那乌三道可就摊上事儿了。
乌三道转了转眼珠,“若办不成事儿,我哪儿还有脸回来见姑娘啊!办成了,自然办成了。”
秦黛心一点也不意外。
乌三道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打听四面八方的消息,他是藏在泥泞里的一只虫,可往往就是这种让人恶心的虫子,也有让人无法比及的本事。
“说来听听。”
乌三道脸上挂着几分得意,“说起来,这事儿还真不太好办,那土楼子里的妓 子们,一个个嘴紧的很,跟着赵妈妈时间长得,都知道她的手段厉害,没人敢说她那些过往的事儿,跟着她时间短的,又哪里晓得赵妈妈那只骚狐狸的过往……”
秦黛心懒得听他废话,不由得给一旁的雪晴一个眼神。
雪晴当下向前一步,抬脚朝着乌三道的腿窝处踹去。
乌三道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可毕竟功夫底子还在,再怎么虚弱,也不可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被雪晴一下子踹中。
他本能的一躲,一下子躲开了雪晴的这一脚。
雪晴大恼,原本,自己只是按着主子的意思,打断乌三道那没用的废话,顺便给他一点点小小的教训,可他竟然躲开了自己这一脚,他这是什么意思?在讽刺自己的功夫不行,还是在驳主子的意思?
一个随时能被主子捏死的人,竟然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真是气死人!
雪晴一脚踢空后,脚未落地,反而绷紧了足尖,朝着乌三道的头扫了过去。
乌三道连连退让,对雪晴的功夫暗暗吃惊。
一个小小的丫头,功夫竟也如此了得?
他哪里知道,雪晴本就是炎黄里出来的人,身手或许比不上段兴,但跟一般人比起来,实在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要是几年前,乌三道功夫全盛时,雪晴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的乌三道,功夫已经落了下乖,这几天醉生梦死的酒色生活,又让他整个人呈现一种疲软的状态,所以很快,乌三道就被人雪晴逼退到了一旁。
两人不过走了十几招,雪晴尚未发全力,乌三道已经没了还手之力。
秦黛心看了个分明,也探到了乌三道的底,知道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当下出声道:“好了。”
雪晴猛的停住了动作,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乌三道的鼻子前面。拳风一带而过,只差寸许的距离,她的粉拳就能揍断乌三道的鼻梁。
“雪晴,退下。”
“是。”雪晴收了手,瞪了乌三道一眼,站到秦黛心身后去了。
玲子悄悄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雪晴微微一乐,随后板起了脸。
乌三道微微喘着粗气,脸上闪过几丝羞愤,曾几何时,他竟落到了这副田地?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没忘了,自己肚子里还留着人家的一颗毒 药呢!
乌三道想到这儿,便把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都咽了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他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不是谁都能瞧不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