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倩心听了耿氏的话,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故作沉着,拧着眉头问了一句:“真的?”
耿氏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嘛,我骗您干嘛。”
秦倩心只觉得自己手脚发凉,心跳加速,眼皮都微微抖动了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没准人家孙家的这位孙少爷,就是去书院读书去了呢?”秦倩心那修得十分整齐的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之中,可是她竟一点也没有察觉到痛。
耿氏一时摸不准秦倩心的脉,只道:“也,也有可能。”
秦倩心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道凶光,“有这种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耿氏竟觉得自己有点想冒冷汗的感觉,她恨不能再抽自己两个嘴巴,看看吧,只图一时的痛快,现在惹来烂子了吧?
可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
“嗯,十分有可能,您想想这孙家是大户人家,要脸面啊,那孙少爷只怕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他们孙家不捂着,难道还能往外捅?况且庶支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就想着一点点拖死嫡支这头,好吞了他们,这可是好几十年的结了,哪能说解就解开。”耿氏神秘兮兮的道:“如果你妹妹真嫁过去,只怕不仅要冲喜,还得面临孙家倒台的危险……”
秦倩心听了这话,两眼冒光,沉思了半天才道:“我有些累了,不如夫人先回去,日后有什么事儿,我再请丫头去请你。”
耿氏唉了一声,这才起了身,三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
耿氏说的这些个事儿,整个凉州城里几乎尽人皆知,根本算不得什么秘闻,秦倩心大概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着急马上行动,而是开始了一场她自认为精密的布局。
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确实孙天宝到底有没有得病,得了什么病。
秦倩心长到这么大,还没做过这种事情,她心里虽然有想法,可却不知道怎么样去施行,而且她手里也没有什么人可用,这打探的事儿到底要交给谁做,她心里也没有底。
这件事在秦倩心里已经形成了一道魔障,如果不完成它,她只怕会寝食难安。
秦倩心抓心挠肝的过了几日,决定把这事儿跟方婉茹说一说,母亲见多识广,也许会有什么好主意也说不定。
秦倩心打定主意,便亲自挑了一些补品,布料,还从店铺里拿了些胭脂水粉,又上街买了些点心,然后才带着采青去了方婉茹和秦怡心的住处。
母女二人双双被休,这也算上一桩奇谈了,方婉茹和秦怡心大概是都觉得没脸了,因此整日深居简出,过着如同枯井一般的生活。
秦倩心去时,方婉茹正在歇午觉,反倒是秦怡心,不知道得了什么好事,竟美滋滋的迎了她。
“来就来吧,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我们过得是不如以前了,可你知道的,我手里还有不少田产,铺子也有几间,足够我们花销了。”
秦倩心只觉得自己的大姐有些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让采青把东西放下,挥手让人退了下去,才道:“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也不值什么钱。”
秦怡心上下打量了秦倩心两眼,方才道:“在贾家过得还算舒心?”妹妹穿戴不俗,气色也十分好,应该很受贾二爷的喜爱吧?
秦倩心点了点头,“二爷对人很好,夫人和大奶奶都不曾为难我,下人们侍候的也很尽心。”
秦怡心点了点头,只道:“铺子里的生意还成?”
“就那样吧,不好不坏,总比收租子强一些。大姐……”秦怡心回答的心不在焉,一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秦怡心挑了挑眉,口气紧张的问道。
“唉,我也……”秦倩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怡心当下道:“咱们是亲亲姐妹,有什么话你对我不能说?”
秦倩心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咬牙把耿氏的做的事儿从头到尾的学了一遍,未了才道:“大姐,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真把她嫁过去,那她就是个冲喜的,孙天宝虽是举人,可若真是个病秧子,那她就得受一辈子苦,如果人死了,她免不了还得背上一个克夫的名声,将来孙家若是被吞了,她只怕就得被人休……”秦倩心声音不大,可字字阴沉,她话里描述的场景都仿佛是人间地狱一样,可这些话听在秦怡心眼里,却美妙的很。
“好,好,好。”秦怡心神情十分激动,一连说了三个好,只道:“也让她尝尝做弃妇的滋味。” 秦怡心特别恨秦黛心,只觉得自己一个堂堂知府夫人,竟被人陷害成了弃妇,这一切都是秦黛心的过错。
其实,秦怡心纵使没做过对不史家的事儿,可她毕竟是不生娃,史家早晚都会休了她,只不过与人通,奸这事儿,她还真是被秦黛心设计了,因为没生娃被休不冤枉,但脑袋上被扣个“荡,妇”的头衔,这个秦怡心就接受不了了。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这事儿必须得成。”秦怡心咬了咬牙,才转头对秦倩心道:“这事也跟娘说说,她听了,一准高兴,一准支持。”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来人正是方婉茹。
姐妹二人双双起身,见过方婉茹。
方婉茹摆了摆手,在主位坐了下来,笑咪咪的看着秦倩心道:“冬月怎么有时间过来?”
即便不是第一次见到方婉茹一头白发的样子,但见一次,秦倩心就心酸一次。
母亲刚过四十啊,怎么就这样了?
都是秦黛心!
母女三人各自落座,秦倩心又迫不及待的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娘,我和大姐的意思是,这次的机会是绝佳反击的机会,咱们不能放过,您看呢?”
方婉茹的一头白发被盘成了一个低低的发髻垂在脑后,上头只插了一只银制五福寿簪,耳朵上戴了两只黄玉耳坠,除此之外,身上再无半点首饰。
秦倩心看了只觉得眼睛发酸。
“嗯,听起来是不错。”方婉茹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实则心里没有一日不在诅咒苏氏,诅咒秦从文的,她心里的恨已经满的要溢出来了。
“娘,您也觉得这是个机会吧?”秦怡心阴森森的笑了笑,才道:“只要能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便是倾家荡产也再所不惜。”
“事可以做,但一定筹谋好,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仇是要报,但一定要一击即中。”方婉茹眨了眨眼睛,一抹阴冷的笑容慢慢的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个机会,她等了好久了,终于等到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娘,那秦黛心固然是厉害聪明,可是女儿不相信,以咱们母女几个的手段,不能掀翻了她。”秦倩心嫁到贾府以后,心机手段的能耐都看涨,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了不少。
“娘,只是有一件事儿不太好办。”
“何事?”
秦倩心道:“这个孙天宝到底得没得病,现在还不好说,孙家把这事儿捂得极严,只怕不好打探,如果他不是病秧子,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便宜了别人?”
方婉茹想了想,随后笑道:“我看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大户人家都是一个德性,越是丑陋的东西就越要往下按。不过你说得对,还是查查清楚的好。”
“正是这个道理。”秦倩心只道:“女儿手中到是有些银钱,可是却没有人手可用,这打听孙天宝一事非比寻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女儿心里没有主意,所以想问问娘和大姐,你们有什么主意没有?”
听到这话,秦怡心也傻眼了,只道:“我在史家的时候,听人说过,那江湖上有专替人打听消息的吃赏金的刀客,可是,这种人,咱们怎么找他们啊!”
姐妹两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方婉茹,如今希望只能寄托在母亲身上了,如果连她也没办法,那这事儿还真就不一定能办成了。
方婉茹也犯了难,她在内宅呼风唤雨了半辈子,却从没经历过今天这种事情,她已经是被休之妇,手里没钱没人,还要靠女儿养活,这去打听孙家内幕的人,她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找。
秦倩心见方婉茹是这个样子,心里当下凉了半截,只道:“不然的话,咱们先派个可靠的小厮过去问问?”
“不可,小厮终不是什么能上去台面的人物,就是再机灵,只怕也完不成任务,还会打草惊蛇。”
秦倩心又沉默了,是啊,成败在此一举,之前这探路一事却是重中之中,不可马虎对待。
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秦怡心突然道:“娘,妹妹,咱们都忘了一个人。”
方婉茹不解,秦倩心也直迷糊。
秦怡心眼睛亮亮的,道:“四妹啊!受了秦黛心和苏氏荼毒的人,可不仅我们三个,四妹又好到哪里去了?她嫁到了平阳卢家,可过的那是什么日子啊?”当初秦怡心也在平阳住过,对那个卢旺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秦倩心也点了点头。
“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秦怡心一笑,道:“你们可别忘了,那卢旺是什么人,吃喝嫖赌他是样样精通,平阳的三教九流都跟他称兄道弟,这样的人,门路最多,他那儿一定有我们要的人。”(未完待续)